他一次又一次的索要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1:47:31 来源:原创内容

他一次又一次的索要

老陈最近总往村口的小卖部跑。每次去,也不买别的,就要一包最便宜的烟。老板娘开始还笑着递给他,次数多了,心里也犯嘀咕:这老陈头,以前挺节俭一人,怎么烟瘾变得这么大?

其实,老陈自己心里也拧巴。那烟,他抽不出啥滋味,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手上得有点事儿占着。儿子在城里安了家,去年把他接过去住了半年。高楼大厦,明晃晃的,干净是干净,可也真安静啊。静得他能听见自己心跳,听见时间像沙子一样,从指缝里簌簌地流走。儿子媳妇忙,孙子有辅导班,他像个精心摆放的物件,被妥帖地供养着,却也格格不入。

所以,他“逃”回来了。回到这老屋,院里有他亲手栽的柿子树,墙根有晒太阳的老猫。可奇怪的是,心好像没完全带回来。他开始频繁地去小卖部,借着买烟的由头,和老板娘、和碰巧在的乡邻,扯上几句。今天天气怎么样,地里的庄稼长势如何,谁家的狗又生了崽……这些话,在城里是没人听的,也没地方说。

他一次又一次的索要,哪里是烟呢。他索要的,是那一两句带着乡音的搭话,是那短暂却实在的“被看见”。站在柜台前那几分钟,老板娘会抬眼看他,会应和他,他甚至觉得,连那包递过来的、廉价的香烟,都带着一点人情的温度。这种面对面的、带着烟火气的连接,成了他填补心里那片空白的唯一法子。

村里人慢慢也觉出味儿来了。有时候,他刚踱到小卖部门口,里头下棋的老李头就扯着嗓子喊:“老陈!快来帮我看这一步,是不是给将死了?”隔壁的王婶路过,也会停下脚,从菜篮子里摸出两个新摘的西红柿,硬塞给他:“自家种的,吃不完,你帮着消消。”这些看似平常的举动,像一块块小小的石头,投进老陈沉寂的心湖里,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。

有一天,他又去了。老板娘破天荒地没先拿烟,而是从柜台下拿出个小马扎,推给他:“老陈叔,坐着歇会儿。我刚沏了茶,味儿冲,你给品品?”老陈愣了一下,接过那杯浓酽的、冒着热气的茶,坐在门边。夕阳斜斜地照进来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看着路上归家的农人,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锅铲碰撞声,忽然就觉得,心里那个窟窿,好像被这光影、这人声、这杯粗茶,一点点地填上了些实在的东西。

他还是会去买烟,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。他开始重新侍弄他的菜畦,给柿子树修枝,甚至加入了村口傍晚的闲聊“大会”。他明白了,有些东西,比如那种扎进泥土里的归属感,那种抬眼就能接上的话茬,是没法真的“要”来的。它得像种子一样,自己重新埋下去,耐心地等它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,再发出芽来。

小卖部的老板娘呢,也留了心。下次老陈再来,她或许会笑着问:“今天,咱是买烟,还是就……坐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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