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～你tm别 了文轩
啊～你tm别 了文轩
文轩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，整个人瘫进靠垫里，长长叹了口气。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七次看那个对话框了，手指悬在发送键上，打了又删，删了又打。最后那行字还是没发出去，像块石头堵在胸口。
“我说你呀，到底在纠结啥？”隔壁屋的老陈探进半个身子，手里还端着杯冒热气的茶，“从下班回来就见你捧着个手机，跟演哑剧似的。”文轩张了张嘴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这事儿吧，还真不好跟外人说道。关系太近，近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使劲。
事情得从叁个月前说起。文轩和宋晴，还有几个老同学，合伙开了间小工作室。本来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，谁成想，这关系一旦掺和进利益，味道就有点变了。宋晴是主心骨，有想法，敢闯，可就是脾气急。文轩呢，稳当，考虑得多，两人正好互补。起初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，可最近为了新项目的方向，俩人杠上了。
“不是我说你保守，文轩，这年头不快人一步，汤都喝不上热的！”上周的会上，宋晴嗓门又高了八度。文轩当时没接话，只是把手里的方案又翻了一页。他知道宋晴说得有道理，可前期调研明明显示风险不小。他不想伤了和气，更不想看着大伙儿的心血打水漂。
冷了两天，工作室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。其他几个伙伴轮流当和事佬，效果嘛，约等于零。文轩不是没想过退一步，可心里那关过不去。这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，是责任共担。成了，大家好；砸了，谁担着？话说重了，怕多年朋友没得做；不说，又觉得对不起肩上这份担子。
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，城市的灯光一点点亮起。文轩又摸过手机，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。他突然想起大学那会儿，和宋晴在操场啃着冰棍，吹牛说以后要一起干件大事。那时候多简单啊，有什么话直接吼出来，吼完勾肩搭背去吃烧烤。现在呢？话在肚子里转叁百个弯，还怕说出口硌着人。
“叮”一声，手机突然一震。文轩心里一跳，抓起来看。不是宋晴，是工作室群里，阿杰发了份整理好的市场数据。紧接着，宋晴的头像跳了出来，只回了个“收到”。文轩盯着那个冰冷的“收到”，手指头动了动。他点开和宋晴的私聊窗口，光标一闪一闪。
老陈不知什么时候又晃了过来，靠在门框上：“这人跟人啊，就像齿轮。太使劲了，磨损；不卡上吧，又转不动。你们这事儿，缺的不是谁对谁错，是个都能下脚的台阶。”说完，他抿了口茶，晃晃悠悠地回自己屋了。
台阶？文轩琢磨着这两个字。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一直憋着股劲，想证明“我是对的”，反而把那个最简单的初衷给忘了——他们是来一起做事，不是来打擂台的。有效沟通从来不是谁说服谁，而是找个地方，把两边的顾虑都摊开来。怕伤感情，所以把话都憋着，这感情反而像闷久了的伤口，看着没事，里头都快烂了。
他重新拿起手机，不再纠结于那套改了八百遍的说辞。他打得很慢，但很直接：“晴子，我仔细看了数据，你的点我明白了。但我这边确实有些担心，主要是后期执行的人手和风险预案。明早咱早点到，不开会，就咱俩，对着白板把两条路彻底理一遍，行不？理完不管选哪条，我都跟。”
这次，他没犹豫，点了发送。消息变成“已读”，是在几十秒后。然后，对话框顶端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”。那提示闪了很久，久到文轩觉得可能又要收到一个“收到”。
终于，消息回了过来。只有叁个字，加一个标点：“八点半，带早餐，饿着脑子不转。”
文轩看着这行字，忽然就笑了。他仿佛能看见宋晴打出这行字时，那副别别扭扭又有点松动的表情。他知道明天一早，还是会争，会吵，甚至可能拍桌子。但那不一样了。有些话，就像闸门里的水，放出来，流过去了，才能继续往前走。他们之间需要的，或许从来不是不吵架，而是吵完了，还能坐下来，分同一份早餐。
夜更深了。文轩关掉客厅的灯，心里那块石头，好像没那么沉了。路还长着呢，但至少，下一个步子，知道该往哪儿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