翔天千里为了儿子成绩
翔天千里为了儿子成绩
老张把安全帽往桌上一撂,震得茶几上的水杯晃了两晃。他刚从一千多公里外的工地上赶回来,风尘仆仆,眼圈泛着长途奔波后的青黑。妻子接过他沾着灰的外套,轻轻叹了口气:“说了不用特意回来,小宝这次…就是没发挥好。”
“没发挥好?”老张的声音有点哑,像是砂纸磨过木头,“电话里说数学才七十多分,这叫没发挥好?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,哪回不是前叁?”他说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,那双手粗糙、皲裂,指甲缝里还留着洗不净的工业油泥。这双手,在几十米的高空安装过钢结构,在零下的寒风里拧过螺丝,支撑起了这个家,也支撑着他心里那个沉甸甸的期盼——儿子得比他强,得飞出这片需要流大汗、出苦力的天地。
儿子小宝的房门紧闭着。老张走过去,想敲门,手举到半空又停住了。他忽然想起上次离家时,儿子塞给他一个小盒子,里面是个护身符,说是在网上买的,“保平安的,爸你高空作业小心点”。孩子心里有他。老张心里的火气,莫名地泄了一点。他转身坐到沙发上,盯着墙上那张儿子小学时得的“学习标兵”奖状,发了会儿呆。那时候多好啊,孩子举着奖状,笑出一口豁牙,自己一把将他举过头顶,仿佛能把他直接托举到云端里去。
晚饭时,气氛有点闷。小宝低着头扒饭,不敢看父亲。老张夹了块排骨放到儿子碗里,清了清嗓子,尽量让声音柔和些:“卷子…带回来了吗?给爸看看。”他其实看不太懂那些复杂的函数图,但他认得分数,认得那些刺眼的红叉。那一个个叉,好像不是打在卷子上,是打在他的心尖上。
夜深了,老张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他起身,轻轻推开儿子房门。台灯还亮着,小宝已经睡着了,眼镜都没摘,手里还攥着支笔,摊开的练习册上,有一小片被泪水洇湿的痕迹。老张心里猛地一抽。他轻轻取下儿子的眼镜,关掉台灯。借着窗外的月光,他看见儿子书桌上贴着一张便签,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:“下次一定考好,不让爸爸失望。”
那一瞬间,老张觉得自己像个漏了气的轮胎,所有在路上积攒的焦虑、怒火和疲惫,“嗤”地一声全跑了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这一路狂奔,从千里之外飞回来,好像不是为了看那份冰冷的分数,只是想看看儿子好不好。他想起工地上那些年轻的技术员,他们坐在办公室里,对着电脑敲敲打打,风吹不着雨淋不着。自己拼了命地干,不就是想给孩子铺一条更轻松、更笔直的路吗?可这条路,是不是非得用分数这一把尺子来丈量?
第二天早上,老张起得很早,熬了儿子最爱喝的小米粥。饭桌上,他没提成绩,反而问了句:“那个…你们现在是不是有个什么‘成长曲线’的说法?我看网上有人说,不能光看一次分数。”小宝愣了一下,点点头,小声说:“老师也说,要分析错题原因,找到‘知识缺口’。”老张似懂非懂地“哦”了一声,用力点点头:“缺口…那咱就补缺口!爸不懂你的功课,但爸懂怎么把钢架焊结实,道理应该差不多,哪里不稳,就加固哪里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儿子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:“爸昨天着急,是怕你走弯路。但路嘛,哪有一眼就看到头的。你只要方向对,一步步走踏实了,就成。”说完,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,这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。或许,这一趟千里往返,奔波的不是路程,是他心里那道坎。
回工地的火车上,老张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,心里平静了许多。他给儿子发了条信息:“爸到了。你慢慢学,别熬太晚。缺什么书,跟爸说。”他想,所谓“翔天千里”,图的或许不是孩子一下子飞得多高多远,而是让他拥有能自己选择飞翔方式的底气。而这份底气,除了成绩单上的数字,或许还应该包括知道身后始终有座不会塌的“靠山”,无论他飞累了,还是想试试别的方向,都能稳稳接住他。这趟回来,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