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啊～又加了一根手指.
哈啊～又加了一根手指。
那声叹息，与其说是疲惫，不如说是带着点认命的自嘲。办公室里静悄悄的，只有空调在不知疲倦地嗡嗡作响。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，玻璃上映出我那张被屏幕光照得有点发青的脸。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，颈椎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，像生锈的齿轮。
手边那杯咖啡早就凉透了，表面结了一层皱巴巴的膜。我端起它抿了一口，苦涩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倒是让我清醒了一点。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，嚯，又到这个点了。任务列表上，那个代表完成的“勾”倒是打了几个，可后面跟着的新条目，好像比划掉的还要多。项目进度？就像是追着地平线跑，看着就在眼前，可你就是永远到不了。
脑子里乱糟糟的，一会儿是明天早会要交的报告还差个尾巴，一会儿是客户下午发来的修改意见得捋一捋，哦对了，还有个表格数据得核对。这些念头就像一群找不到家的蜜蜂，在脑子里横冲直撞。有时候真想，这要是个游戏就好了，至少还能存个档，或者有个明确的进度条告诉你，嘿，再撑过百分之叁十，你就能通关了。可现实呢？现实是个没有存档点，也没有最终叠翱厂厂的开放世界，任务套着任务，永远做不完。
我盯着屏幕，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着，打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。这种时候，人特别容易走神。想起下班时路过楼下的面馆，里面热气腾腾的，玻璃上都蒙着一层白雾。当时想着，赶紧弄完手上这点，就能去吃碗热乎的。结果呢？这点“东西”像个膨胀的面团，越揉越大。现在别说面馆了，便利店恐怕都快打烊了吧。
“叮”一声，邮件提示音。我心里一紧，生怕又是新的活儿。点开一看，是同事发来的，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宵夜。心里那点烦躁，好像被这简单的问候戳破了一个小口子，漏出去一些。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这儿跟时间拔河啊。我回了句“你们先去，我快了”，自己都觉得这“快了”两个字，说得有点心虚。
这种持续加载的状态，好像成了生活的默认设置。页面永远在转圈，数据一点点地显示，但你不知道它到底加载了多少，还有多少在后面排队。我们都在等那个“加载完成”的瞬间，可它似乎总喜欢迟到。
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是家人发来的消息，问我什么时候回。我顿了顿，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一会儿，最后只回了两个字：“马上。”这两个字，今天好像说了很多遍。对客户说“马上好”，对领导说“马上发”，对自己说“马上就能休息了”。可这个“马上”，到底有多远呢？
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重新把注意力拽回眼前的屏幕上。抱怨归抱怨，该做的还是得做。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自觉吧，知道有些担子，放下了也没人替你扛，还不如稳稳地挑着往前走。任务管理这件事，说到底就是不断地做加法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上加，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。有时候你觉得已经到顶了，可晃晃悠悠的，居然还能再稳住一根。
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，每一盏灯下面，或许都有类似的故事在发生。我们都在自己的格子里，处理着好像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信息，应对着层出不穷的“小状况”。生活像个技术高超的魔术师，总能从看似空无一物的帽子里，再掏出一只兔子来。
最后一段代码敲完，报告终于生成了。我点了保存，看着那个进度条第一次顺畅地跑到了百分之百。关掉几个不再需要的网页和文档，桌面上顿时清爽了不少。虽然知道明天一睁眼，新的“加载”又会开始，但至少这一刻，我给自己按下了暂停键。关上电脑，办公室陷入更深的寂静。站起身，骨头像生锈的合页，发出轻微的声响。我拿起包，关掉灯，走进电梯。镜子里的自己，确实挺累的，但眼神里那点光，还没灭。这就够了，够支撑我走到楼下的便利店，买个饭团，然后回家。至于明天那又要加上去的“手指”，等明天再说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