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飞飞.青草青
飞飞飞.青草青
你有多久没闻过青草的味道了？不是公园里被修剪得整整齐齐、透着股生涩草腥的那种，是那种带着泥土潮气、被太阳晒得暖烘烘、混着些野花香的、扑鼻而来的青草味儿。我这么一问，你可能愣了一下，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两下，仿佛真想在空调房里，捕捉那么一丝半缕。
这念头蹦出来，是因为前两天我偶然点开一个老旧的网站。界面简单得近乎寒酸，淡绿的背景，上面就一行手写体似的字：“飞飞飞.青草青”。没有弹窗，没有跳转，没有“点击这里”的诱惑。它就静静在那儿，像角落里一本蒙尘的日记本。我鬼使神差地，点了进去。
里面全是照片。高的、矮的、知名的、叫不上名的，挤挤挨挨，在田埂边，在河滩上，在老屋的墙根下，绿得毫无章法，却又生机勃发。有些照片像素很低，边缘都模糊了，一看就是有些年头。翻着翻着，我好像真的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、童年暑假里的气味。那时候我们叫它“草气”，猛吸一口，觉得整个肺都被染绿了。
这网站像个固执的收藏家，对抗着某种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的“精致”。现在咱们手指头划拉的，是啥？是滤镜调得光影完美、构图必须符合“黄金比例”的风景照。草地要油绿，天空要湛蓝，饱和度不拉到最高，仿佛都不好意思发出来。美吗？美。可总觉得隔了一层冰冷的玻璃，闻不到味道，触不到湿度，听不到虫鸣。
而这个“青草青”，它展示的是一种“原生”的状态。没错，“原生”，就像没被过度修剪和定义的野草本身。它不追求让你惊叹，只想让你“想起”。想起雨后踩上去软塌塌的触感，想起蚂蚱从脚边“噌”地跳走，想起随便揪一根草茎，放在嘴里能嚼出淡淡的、微涩的草汁味。这些感觉，被我们弄丢多久了？
我猜建这个网站的人，大概也是个有点“轴”的家伙。他可能就只是想找个地方，安放自己拍下的、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绿色。没指望多少人看，更没想用它换来什么。这种“轴”，在这个什么都讲究效率、追求“爆款”、渴望即时回报的时代，显得有点傻气，却又莫名珍贵。
关掉网页，窗外是城市的霓虹。那股想象中的青草味，似乎还萦绕在鼻尖。我忽然觉得，我们每天接收的信息，像一片茂密却人工的森林，每一棵树的间距都被精确计算过。而心里头，或许都该留这么一小块地，让它荒着，长点乱七八糟的、真正的“青草青”。
哪天觉得喘不过气，就“点”开自己心里那个网站看看。不用真的上网，就闭上眼睛，回想一种气味，一种触感。那是我们和脚下土地，最原始、最质朴的联结。它一直在那儿，只是我们忘了登陆的地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