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捅,一边摸
一边捅，一边摸
老话说，摸着石头过河。这话挺有意思的，仔细咂摸咂摸，里头藏着点生活的真味儿。你想啊，过河，水底下什么情况？不知道。石头在哪？不清楚。但你总得过去，怎么办？只能伸脚往前试探，踩稳了一块，再探下一块。这个探，有时候是“捅”一下，试试深浅虚实；有时候是“摸”一把，感受轮廓温度。这“捅”和“摸”，看起来动作不同，实际上是一回事儿的两面，分不开的。
我小时候住大杂院，院里有个陈大爷，修自行车的手艺一绝。他那修车摊，就是个“一边捅，一边摸”的现场教学。自行车推过来，他不急着上手，先绕着车看一圈，这叫“摸”，感受整体。然后，他抄起改锥，这里捅捅，那里敲敲，听声音。轮胎瘪了，他用手细细摸一遍外胎，找那根扎进去的细铁丝；链条哗啦响，他手指顺着链节一节节摸过去，找那个变形的卡子。他常说：“光使蛮力捅，容易把好地方捅坏了；光轻轻摸，又找不准病根在哪儿。” 你看，这修车的道理，不就跟过日子一样么？
咱们自己做事，其实也常这样。比如学个新玩意儿，像现在年轻人搞什么视频剪辑。一开始，你肯定是一头雾水，那些按钮、轨道、特效，跟天书似的。这时候，你就得“捅”。甭管懂不懂，先照着教程点几下，哪怕弄错了，弄出个乱七八糟的效果，那也是知道了“这么搞不行”。在“捅”的过程里，你的手，你的眼睛，才开始慢慢“摸”到门道：哦，这个滑块是调明暗的，那个关键帧是管动画节奏的。没有一开始莽撞的“捅”，哪来后来精准的“摸”呢？这个过程，就是个典型的“深度探索”。你得先打破那个“不敢动”的壳，才能触碰到里面的核心。
再往大了说，人和人相处，更是离不开这“捅”和“摸”的学问。两个人刚认识，客客气气，说的都是场面话，这是浅层次的“摸”，感知对方的边界。要想关系近一步，总得有人，或者双方，试着“捅”破那层窗户纸。可能是开个稍显过界的玩笑，可能是吐露一点真实的烦恼。这一“捅”，有风险，可能对方接不住，关系就僵了。但如果不捅，关系就永远停在“您好”“吃了么”这个层面。捅出去之后，对方的反应，你接过来，细细一“摸”，才能明白他的性情，他的底线在哪。这么一来一回，感情才有了“深度”，关系才有了“纵深”。
有时候我们怕，怕捅娄子，怕摸不准。于是宁愿不动，不说不做，觉得这样最安全。可时间长了，你就发现，那条河你还站在岸边，一步没动。对世界的了解，对他人的理解，对自身潜能的挖掘，都停在最肤浅的那一层。生活它不像看地图，一览无余。它就像在黑屋子里，屋里摆满了各种形状的物件，你得伸出手，可能先碰到个尖角，吓一跳，这就是“捅”到了；然后你静下心，顺着尖角往下，慢慢感受它的曲线、质感，哦，原来是个花瓶。这才是“摸”清了。
所以啊，别太纠结于是该大胆地“捅”，还是该谨慎地“摸”。它们本就是一件事。带着一点勇气去试探，再带着一份耐心去体会。在不断的试探和体会中，那条河，你也就一步步过去了。河对岸是什么风景？谁也不知道。但你知道的是，你怀里揣着的，不再是出发前的空荡，而是满满一手实实在在的、对于水流与石头的触感记忆。这大概就是“深度探索”能带给我们的，最踏实的东西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