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江水磨工作室喝茶,临江水磨工坊品茗时光
推开那扇老木门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。江风裹着水汽慢悠悠晃进来,把暑气都冲淡了半。临江水磨工作室就藏在堤岸边的老厂房里,斑驳的砖墙上还留着上世纪的生产标语。
穿蓝布衫的店主正弓着腰摆弄茶具,见我进来也不急着招呼,只扬扬下巴示意墙边的竹椅。这随性的做派倒让人松快——来这儿本就不是赶场的。
水流声里的时光
最妙的是窗外那座还在运转的老水磨。巨大的木轮子被江水推着转,吱呀吱呀的声响像在哼着什么古调。店主拎着铁壶过来续水:“这声音啊,听惯了反而离不得。去年维修停了叁日,大家都说夜里睡不着觉。”他笑着指指头顶的横梁,“这屋子原是碾米厂的车间,梁上还留着当年吊滑轮的钩子。”
茶汤在粗陶杯里漾出金褐色,是今年新焙的凤凰单丛。香气不张扬,倒像江南梅雨般绵绵地渗进来。邻座有位老先生独自下棋,每落一子都要对着棋盘琢磨半晌。店主悄声说这位是附近美院的退休教授,在这儿喝了七年茶,从青丝喝成了白发。
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他起身从博古架取来块青石板:“试试这个。”原来是借着水磨动力自制的石磨芝麻糊。粗粝的质感带着朴实的甜香,竟比电动破壁机打的更有滋味。
老物件的温度
墙角那排多宝格很有意思。搪瓷杯、铁皮饼干盒、手摇计算器,都是些带着时光印记的旧物。最醒目的位置摆着本翻毛边的《天工开物》,书页间夹着不少便签。“客人闲着可以翻翻,”店主给窗台的薄荷浇水,“以前的技术,倒比现在更懂顺势而为。”
临江水磨工作室最动人的,大概是这种不着急的脾气。手机在这里总忘了充电,倒是眼睛和耳朵变得格外灵敏。能看见光束里浮动的尘埃,能分清江水声与风声的合鸣。穿汉服的姑娘在窗前临帖,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,竟和水磨转动的节奏莫名合拍。
暮色渐浓时,教授终于推棋起身,把最后半盏茶慢慢饮尽。他临走前在门边的留言簿上画了什么,我凑近看,是幅速写:水磨、茶烟、打盹的猫,题着“此间一日”。
江面已泛着粼粼金光。我学着老客人的样子,把茶钱放进门口的陶罐。回头望去,那座百年水磨还在不紧不慢地转着,像在挽留即将隐入夜色的流云。店主正给每张茶桌换上新采的玉簪花,明天第一个推门的人,又会遇见怎样的光景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