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拉玛依150的爱情在哪条街,克拉玛依150的爱在哪条街
克拉玛依的下午五点钟,太阳还明晃晃地挂着。我站在友谊路和准噶尔路交叉口,看着车来车往。有个穿红色工装的大叔从钻井小区里慢悠悠走出来,手里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秦腔。
“师傅,跟您打听个地方。”我上前搭话,“您知道150的爱情在哪条街吗?”
戈壁滩上的情书
大叔关掉收音机,眯起眼睛笑了:“年轻人,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的。这么说吧,整个克拉玛依都是150的爱情。”他指了指西边,“看见那些磕头机没?它们一上一下的,像不像在给这片土地写情书?”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那些抽油机在戈壁滩上起伏,确实像在行古老的礼仪。有个老师傅正在给机器涂保养油,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心爱的人梳头。
“我父亲那辈人,”大叔接着说,“1956年跟着石油队伍来到这儿。那时候哪有街啊,全是戈壁滩。他们住在帐篷里,白天找油,晚上就着煤油灯写信。信要走上一个月才能到对象手里,等收到回信,又过去两个月了。”
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老照片:“喏,这就是我父母结婚时的房子,用红砖砌的,门牌号就是150。那时候整个矿区,这样的房子连成排,就成了最早的街。”
照片上的砖房矮矮的,墙边却种满了波斯菊。谁能想到,在年降水量只有100毫米的地方,他们硬是靠洗菜水、洗脸水,把花种活了。
“现在房子早拆了,”大叔语气里带着怀念,“但那条街还在老地方,现在叫红星路。你去看,路两边的梧桐树,还是当年他们一棵棵亲手种下的。”
老街新事
我顺着红星路慢慢走。梧桐树确实粗壮,树皮皴裂得像老人的手。树荫下,几个老太太坐在马扎上择菜,聊着谁家孙子考上了大学。
“您几位在这住多久了?”我在旁边的石凳坐下。
“我啊,从150型板房那时候就住这儿啦。”头发最白的那位奶奶说,“那时候结婚简单,两床被子摞一块儿,请工友们吃把喜糖,就算成家了。”
她指着现在的美食街方向:“那儿原来是我们队的菜地。戈壁滩上种菜难呐,得先换土。大伙儿从几十公里外拉来好土,一筐一筐倒进石缝里。种出第一茬韭菜那天,全队像过年一样。”
另一个奶奶插话:“现在年轻人总问爱情在哪条街。要我说,爱情就在你愿意为他种韭菜的那条街。”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。
我忽然想起来时在出租车上的事。司机听说我要找“150的爱情”,二话不说把我拉到了友谊大桥。“这桥刚通车那年,”他说,“小年轻都爱来这儿挂锁。后来锁太重了,市政给换了铁链子专门让挂。你去看看,现在还在呢。”
桥栏杆上果然系着密密麻麻的锁,新的压着旧的,阳光一照,闪着细碎的光。
有个姑娘正在挂锁,看见我在旁边驻足,有点不好意思:“我们油田子弟谈恋爱,都爱来这儿。挂个锁,就算把心拴在这儿了。”
“你是油叁代?”我问。
“算是吧。”她笑,“爷爷那辈来找油,爸爸那辈来采油,到我们这辈,留下来建城。”她指指河对岸新建的购物中心,“但我还是最爱这条老街。我男朋友说,等我们结婚了,要在爷爷当年的150栋旧址上拍婚纱照。”
离开的时候,夕阳正好。我回头再看一眼友谊大桥,那些锁在余晖里变成了金色的。突然明白了大叔那句话——整个克拉玛依都是150的爱情。从当年的板房街到现在的红星路,从亲手种的梧桐树到桥上挂的同心锁,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封写了六十多年的情书。
在回程的车上,收音机里在放《克拉玛依之歌》。司机跟着哼唱,手指轻敲方向盘。窗外,崭新的高楼和古老的磕头机在暮色里渐渐融为一体。也许爱情从来不在某条具体的街,而在每一条被真心对待过的道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