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公和媳妇中文10
么公和媳妇中文10
村东头的老么公,最近可成了我们这十里八乡的“名人”。为啥?就因为他那城里来的儿媳妇,非要教他学中文,还定了个目标,叫什么“中文10级”。这可把一辈子跟黄土打交道的老爷子给难坏了。
那天傍晚,我路过他家院墙,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动静。“爸,这个念‘尴尬’,不是‘监介’。”媳妇小雅的声音温温柔柔的,但透着点坚持。接着是么公那带着浓厚乡音的、磕磕巴巴的跟读:“监……尴……尬?”那调子拐得,能把天上的燕子给绕下来。
我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瞧。夕阳的余晖把院子染成橘红色,么公坐在小马扎上,手里攥着本崭新的识字课本,指头粗黑,小心翼翼地点着书上的字,像在伺候刚出土的嫩苗。小雅则蹲在旁边,手里还拿着个智能手机,屏幕亮着,大概是在放什么读音。
“哎哟,我这舌头,它不听使唤呐。”么公挠了挠他那半白的短发,有点懊恼,“种了一辈子地,‘玉米’、‘黄豆’我说得溜清。这书本上的字,它们认识我,我不认识它们啊。”小雅就笑,也不急:“爸,咱不急,每天就学几个。您看,您现在都会用微信给我发‘吃饭了’叁个字了,多棒!”
这话倒是不假。想起个月前,么公还用着老式按键手机,接电话都恨不得喊,更别说打字了。如今为了能跟常年在外的儿子视频时多说几句,也为了能看懂小雅在家庭群里发的那些照片和消息,老爷子算是跟这“中文10级”杠上了。这学习的劲头,说实在的,里头有份沉甸甸的情感联结。
日子一天天过,么公的“学业”进展,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一景。有时他在村口小卖部买东西,会突然对着价签嘀咕:“黄、瓜、两、块、五……嗯,对上了!”惹得店主哈哈大笑。有时他又对着电视新闻主持人,努力模仿那标准的播音腔,结果把自己和老伙计们都逗得前仰后合。
但变化也在悄悄发生。以前儿子打视频来,么公总是把手机塞给小雅,自己只在镜头前搓着手笑,问啥都说“好,好,都好”。现在不一样了,他能自己捧着手机,虽然慢,但一字一句地告诉儿子:“今天……学了……‘天气’和‘温度’。家里……暖和。”屏幕那头的儿子,眼睛亮晶晶的。
有一天,我亲眼看见么公在家庭群里,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。他讲的是地里的麦子长势,用的是普通话夹杂着方言,偶尔还得停顿想想词。但那条语音,家里每个人都听了,还都点了赞。小雅后来跟我说,那天公公练习了好久。你看,这不只是学几个字,这是老爷子在努力打开一扇窗,让一家人的心,靠得更近。这份家庭沟通,因为那些笨拙的发音,反而显得更真了。
当然,也有闹笑话的时候。有回小雅教他“下载”和“卸载”,老爷子死活分不清,差点把手机里儿子用的重要软件给弄没了。急得他满头汗,最后还是小雅手把手救回来。么公叹口气:“这学问,比锄地还费劲。”可叹完气,他又拿起课本。
你说,这“中文10级”到底是个啥标准?没人知道,估计小雅也是随口一说。但对么公来说,这个目标,或许就是能流畅地读完孙子的一篇作文,或许就是能在视频里,给儿子讲讲村里新修的路,而不只是“都好”。
如今,么公还在努力。他的“中文10级”长征路,走得慢,却一步一个脚印。院子里,时常响起一老一少,那带着不同口音,却同样认真的读书声。这声音飘出院墙,让听见的人都觉得,这日子,有了点儿不一样的味道。学习从来不怕晚,怕的是没了那份想把彼此世界连起来的心气儿。这份家庭沟通的暖意,和那份紧紧系着的情感联结,比什么等级都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