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别 了 我受不了
啊别 了 我受不了
这话不是我说的，是隔壁老李今儿个中午，在楼道里对着手机吼出来的。我正开门取外卖呢，吓得手一哆嗦，差点把麻辣烫扣地上。老李这人平时闷葫芦一个，能让他喊出这么一句，得是多大的事儿？
我探出头，瞅见他脸涨得通红，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，那架势不像在打字，倒像在跟谁拼命。他抬眼看见我，有点尴尬，扯了扯嘴角：“咳，没事儿，跟补辫辫较劲呢。”我点点头，缩回屋，心里却琢磨开了。这场景，熟啊，太熟了。
上礼拜我不也这样？就为找个能用的文档模板，点开第一个网站，醒目的“免费下载”四个大字，一点，跳转；再点，弹窗；关掉弹窗，好嘛，页面中央又浮出个“抽奖转盘”，金光闪闪地诱惑你。想找那个小小的、灰扑扑的“跳过”或者“关闭”按钮？眼力不好还真不行，简直像在玩“大家来找茬”。鼠标在屏幕上东躲西藏，心里那股无名火，蹭蹭地往上冒。那一刻，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：这信息过载，真是受够了！
咱们现在过日子，好像天天都在闯关。想安静看篇长文章？字里行间冷不丁就插进段动态广告，摇头晃脑。想查个生活小常识？前叁条结果全是带货链接，说得天花乱坠。就连听个歌，中途都能给你插播段语音推荐，防不胜防。这些设计，一个个都精明着呢，算准了你的注意力就是流量，就是钱。它们无孔不入，见缝插针，不断地试探你的底线，拉扯你的耐心。
有时候我都怀疑，不是我在用手机，是手机里头住了个“注意力收割机”，二十四小时不歇班。它用各种推送、弹窗、小红点，滴滴答答地催着你，看着你。你稍微在某张图片上多停留两秒，好了，接下来满世界都是同类产物的广告。那种感觉，就像身后永远有个影子跟着，知道你爱吃什么，想去哪儿，甚至下一步想买啥。这算贴心吗？我只觉得，那点属于自己的数字空间，正被挤得越来越小，小到转个身都困难。
老李后来跟我吐槽，说他刚才只是想给孩子交个水电费。点进那个常用的生活缴费补辫辫，首页又是领券又是金币兑换，活动横幅闪得人眼花。找半天才在角落找到缴费入口，点进去，又推荐他绑定这个、开通那个，每一步都有“小惊喜”。他说，我就想简简单单交个钱，怎么跟走迷宫似的？
是啊，怎么就这么难呢？我们好像被扔进了一个喧闹无比的集市，每个摊主都举着喇叭对着你耳朵喊。真正想买的东西，却得扒开一层又一层的人墙才够得着。精力就这么一点点被耗光，耐心就这么一丝丝被磨没。等到终于办成那件小事，早已筋疲力尽，最初的轻松心情，早就荡然无存。
所以老李那声吼，我特别懂。那不是对某个人发的火，是对一种无处不在的、黏糊糊的干扰感的彻底反抗。是面对海量无效信息和精心设计的“诱导路径”时，一种本能的情感宣泄。我们需要的，或许不是什么更智能、更花哨的功能，而是一点清净，一点直接，一点“少即是多”的尊重。
把东西做得简单点，把路径整得清晰点，把选择权实实在在地还回来。别让找“关闭”按钮成了视力测试，别让完成一个简单操作像经历八十一难。这要求，不算高吧？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了，楼里飘起各家炒菜的香味。我拿起手机，屏幕又亮起几条推送。这次，我没急着点开，而是长按，找到了那个“设置”选项。我得给自己，找回那么一点点清爽。毕竟，日子是自己的，总得想办法，让它过得舒坦些，你说是不是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