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操看片
操操看片
老张最近有点烦。烦什么呢？他自己也说不清。下班回家，往沙发上一瘫，手指头就不由自主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。划拉来划拉去，最后总停在那个视频软件的图标上。点开，花花绿绿的封面，一个比一个吸睛。他叹口气，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烦，好像就指着这点光影声色来填满了。
这“看片”啊，如今意思可多了。早些年，说的是看电影，正经八百的。现在呢？朋友间挤眉弄眼一句“晚上看片不？”，里头的意思，大家心照不宣。老张觉得自己两边都沾点，又好像哪边都不是。看正经电影吧，嫌太长，静不下心；看那些“不正经”的吧，过后心里更空落落的，像干了什么亏心事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那才叫“看片”。街口录像厅，红漆大字写着片名，五块钱能泡一下午。屏幕雪花滋滋响，画面泛黄，可一屋子人，眼睛都瞪得溜圆。看到精彩处，全场一起“哇”，看到反派使坏，有人忍不住骂出声。那时候的“看”，是带着烟火气的，是扎在人堆里的热闹。现在呢？屏幕是清楚了，4碍、贬顿搁，色彩鲜亮得晃眼，可人就缩在沙发一角，对着个发光的方块，喜怒哀乐都自己吞了。这“看”，成了纯粹的“观”，甚至成了“吞”——机械地吞咽着海量的、被精准推送的视觉信息。
算法可太懂他了。知道他喜欢看什么，一条接一条，无穷无尽。手指往上轻轻一推，就是新的刺激。有时候，一个晚上就这么“推”过去了。回过神来，脖子发僵，眼睛发涩，脑子里塞满了碎片，却连刚才看过什么都记不太清。这种体验，与其说是娱乐，不如说更像一种消磨。时间被切得稀碎，注意力像蒲公英，风一吹就散。
老张不是没想过改变。他试过找些经典老电影，准备好好品味。可看了不到二十分钟，手又痒了，总想摸摸手机，看看有没有新消息，或者……看看有没有更“带劲”的推荐。他觉得自己像上了瘾，可这瘾头吧，又不带来多少真正的快乐，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逃避。逃避工作的压力，逃避家庭的琐碎，逃避自己那颗有点迷茫、找不到方向的心。
有一回，他跟儿子聊天。儿子说，他们同学之间也“看片”，不过更多是看那种几分钟讲完一部电影的“速食”视频，或者各种搞笑的、猎奇的短片。儿子说：“爸，谁还耐烦看俩小时啊？知道个大概就行呗。”老张听了，心里不是滋味。这“看”，已经从“欣赏”降格成了“知晓”，甚至只是“掠过”。那些精心构建的起承转合，细腻微妙的人物刻画，在追求“快”和“爽”的潮流里，好像都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。
他偶尔也会怀念起那种沉浸式的体验。记得有年冬天，看一部老片子，讲的是小人物奋斗的故事。看到最后，主角在雨中奔跑，音乐响起，老张不知不觉眼眶就湿了。那种全身心被故事抓住的感觉，已经很久没有过了。现在的“看”，太容易抽离了。随时可以暂停，可以倍速，可以快进到“高潮”部分。方便是方便，可那份跟随故事慢慢酝酿、最终爆发的情感共鸣，却也一起被快进掉了。
老张关掉了电视，屋里一下子静下来。黑掉的屏幕像一面镜子，模糊地映出他自己的脸。他忽然想，自己到底在“看”什么呢？是看别人的故事，还是借着这些光影，逃避面对自己的故事？那些被塞满的夜晚，到底是在充实自己，还是在耗空自己？
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，每一盏灯下，或许都有个像他一样的人，对着屏幕，进行着这场无声的、漫长的“观看”。这几乎成了现代人的一种日常仪式。只是，在这场仪式里，我们是被滋养了，还是被悄悄掏空了呢？老张揉了揉眼睛，决定今晚不再“看”了。他走到窗前，推开窗，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进来。看看真实的夜色，也挺好。也许，真正的“好看”，不在那方寸之间的屏幕里，而在于我们有没有勇气，关掉它，好好看看自己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