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扦插带声音叁十分钟
夫妻扦插带声音叁十分钟
老张放下手里的喷壶,直了直腰。窗台上的那盆绿萝,枝条长得老长,都快垂到地板了。他招呼厨房里的妻子:“淑芬,快来看,这绿萝该‘理发’了。”
淑芬擦了擦手走过来,瞅了一眼:“可不是嘛,都成‘长发公主’了。你那些工具呢?剪刀、小花盆,还有上次剩下的营养土。”他们说的“理发”,其实就是扦插——把过长的枝条剪下来,重新插进土里,让它变成一盆新的。这活儿他们夫妻俩一起干了十几年。
春天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,暖洋洋的。老张搬来两个小马扎,和淑芬面对面坐下。中间摆开阵势:几个素色的陶盆,一袋蓬松的营养土,一把磨得发亮的花枝剪。空气里有股湿润的泥土味儿,混着窗外隐约飘来的桂花香。
“你看这根,”老张托起一条长长的气生根,那根茎上带着几个棕色的节疤,“得从这里下剪子,留两到叁个节。下面斜着剪,吸水面积大;上面平着剪,水分蒸发少。”他说得很慢,像在传授什么独家秘方。淑芬点点头,递过剪刀:“你眼神好,你来找位置,我来扶着。”
咔嚓。第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是枝叶分离的声音,干脆利落,带着一点点纤维断裂的细微颤音。这声音他们太熟了。淑芬接过剪下的枝条,小心地摘掉底部一两片叶子:“这些泡水里容易烂,得处理干净。”她的动作很轻,指尖拂过嫩绿的叶片,窸窸窣窣的。
老张负责往小陶盆里填土。营养土倒进盆里,沙沙作响,像春夜的细雨。他用手指在土中央戳个小洞,深浅刚好。“来,把枝条放进来。”淑芬将处理好的枝条递过去,老张接住,稳稳地插进那个小坑,然后轻轻把周围的土壤压实。这个过程里,几乎没有说话,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,和偶尔工具碰到陶盆的叮当声。
但他们并不是沉默的。老张会突然说:“记得咱刚结婚那会儿,在阳台扦插的那盆吊兰不?现在阳台上那棵大的,就是它的‘曾孙辈’了。”淑芬就笑:“可不嘛,那会儿你笨手笨脚,差点把根都给埋反了。”他们你一句我一句,聊的都是这些枝条背后,家里那些年的小事。声音不高,缓缓地流淌在空气里,和剪刀声、填土声混在一起。
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“陪伴”吧。不是非得说多少漂亮话,而是一起专注地做一件小事。你的手脏了,我递过湿毛巾;我找不着小铲子,你默默从身后拿出来。目光偶尔碰在一起,笑笑,又各自回到手里的活计上。叁十分钟,能剪下十来根枝条,装满叁四个小花盆。时间在那些咔嚓声、沙沙声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,悄悄溜走。
扦插这事儿,急不得。你不能指望今天插下去,明天就枝繁叶茂。它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需要你记得浇水、观察、等待。老张把最后一个小盆摆到墙边的散射光处,拍了拍手上的土:“好啦,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啦。”淑芬起身,把剪下来的零星叶片扫进小簸箕。窗台上焕然一新,母株看起来精神了不少,旁边则多了一排“新生儿”,整整齐齐。
阳光挪了点位置,照在那排新盆上,泥土的深褐色和嫩芽的浅绿显得格外柔和。这些新的生命,带着老枝条的基因,也带着刚刚那叁十分钟里,剪刀起落间的默契,和那些平淡温馨的絮语。它们会在这里扎根,长大,也许明年春天,又到了该“理发”的时候。而那会儿,大概还是这两个人,坐在差不多的阳光里,听着差不多的咔嚓声,说着家里新的、旧的故事。
生活里的很多滋养,或许就是这样。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,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,一起完成一次简单的共同劳作。声音是背景,也是主角,它记住了那一刻的专注与安宁,还有无需言明的陪伴。这些细微的动静,和泥土、绿意一起,渗进了日常的缝隙里,让日子变得结实,而有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