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里凌华入夜狂飙
神里凌华入夜狂飙
稻妻城的夜晚,和白日是两个世界。白日里那份端雅的静,到了晚上,仿佛被月光悄悄融化了一层壳。街巷间只剩下风穿过的声音,还有木屐偶尔敲击石板路的清脆回响——哦,不对,今晚这声音,急促得有点不像话。
是凌华。她提着那柄熟悉的折扇,身形却快得像一道掠过屋檐的月光。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裙裾,此刻在疾风中猎猎作响,发梢那枚椿花饰物,也颠簸得仿佛要振翅飞走。她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疾驰,心里却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。只是觉得,胸腔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,非得借着这速度,才能痛快地呼出来。
你说奇怪不?身为社奉行家的大小姐,神里流太刀术的传承者,什么礼仪风范、持重端庄,早就刻进骨子里了。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,偶尔会迷恋上这种“失控”的边缘。当四周的景物拉成模糊的色带,当心跳声压过耳边所有的风,那个必须完美的“白鹭公主”似乎暂时退场了。此刻奔跑的,仅仅是凌华自己。这是一种隐秘的“心流”体验,专注到忘我,世界只剩下前方的路和拂面的风。
她想起下午那些冗长繁琐的文书,想起宴会上必须时刻保持的微笑,想起肩上那份沉甸甸的、关乎家族与稻妻的期许。都好重啊。重得像一件浸透了水的华服。而现在,奔跑让她变得轻盈。脚尖每一次点地,都像把一点负担甩在了身后。
转过街角,眼前豁然开朗,是一片开阔的海岸。月光洒在海面上,碎银一般铺了长长的一道,直通向遥远的海平线。她猛地停下脚步,手撑着膝盖,胸口剧烈地起伏。额前的几缕银发被汗黏住,有点狼狈,但她眼里却闪着罕见的光。那是一种近乎顽皮的、得逞了似的亮光。
在这里,没人看见。没有家臣,没有民众,没有需要维持的仪态。她甚至可以对着大海,毫无形象地大喊一声——当然,她最终只是张开手臂,深深地、贪婪地吸了一口咸湿的海风。这大概就是她为自己保留的“秘密仪式”吧。在无人知晓的深夜,用一场竭尽全力的奔跑,来确认自己并非仅仅是一个符号,一个图腾。血肉是热的,心跳是真实的,渴望像风一样自由的念头,从未熄灭。
海风吹久了,带来凉意。她慢慢平复呼吸,整理好微乱的衣襟和头发。那个优雅从容的大小姐,又一点一点回到了这具身体里。只是嘴角,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笑意。转身回望来路,稻妻城在夜色中沉睡,宁静而安稳。她知道,自己守护的正是这份宁静。
该回去了。明天还有无数的事务等着“白鹭公主”去处理。但今夜这场私人的“狂飙”,就像一颗被小心藏进口袋里的糖,足以让她在感到疲惫时,悄悄抿出一丝甜意,和继续前行的力气。她迈开步子,这次不疾不徐,朝着灯火阑珊的城町走去,身影渐渐融入温柔的夜色里。夜晚还长,而她的路,也在脚下静静延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