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片毛一岁
黄片毛一岁
楼下王大爷家那只橘猫，大名唤作“黄片毛”。这名字起得直白，因为它浑身上下就那层橘黄带白的毛最显眼。今天，这小家伙满一岁了。
一年前，它被王大爷从纸箱里拎出来时，还没个巴掌大，叫声细得像蚊子哼。现在呢，往阳台的旧藤椅上一趴，肚子能摊成软乎乎的一滩，眯缝着眼，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，活脱脱一个“猫主子”的派头。时间这东西，真是摸不着看不见，可你看看它，就能觉出分量来。
黄片毛的“成长史”，王大爷能跟你唠上半天。起初只喝羊奶，小舌头舔得飞快；后来偷啃了半根火腿肠，算是开了荤；再大点，就开始不安分了，对窗外扑棱的麻雀，能定定地看上半个钟头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它最爱的玩具，是王大爷孙子丢下的一个毛线球，能自己扑腾着玩到满地滚。这些细碎的事儿，堆起来，就是它的一岁光阴。
猫有猫的活法。它不像人，惦记着生日蛋糕蜡烛。它的“庆祝”，或许是今天多抓了一只蟑螂，或许是成功跳上了以前总够不着的柜子顶，然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你。它的快乐简单、直接，源于本能，也源于这一方让它感到安全自在的小天地。看着它，你有时候会想，咱们是不是把日子过得太复杂了？想要的太多，反而把最本真的那点乐子给弄丢了。
说到“自在”，这大概是黄片毛身上最明显的关键词了。它困了就团在太阳底下睡，谁也不搭理；饿了就蹭你的腿，喵喵叫得理直气壮；好奇了，就竖起耳朵，探索家里每一个角落。这种“自在”，是一种全然的、不矫饰的舒展。人活一辈子，求的不也就是个内心自在么？只是我们的“自在”，常常被太多东西裹着，房贷、工作、人情世故，一层又一层，最后自己都忘了里头包着的是什么馅儿了。
黄片毛也有它的“社会关系”。它跟隔壁单元的狸花猫是死对头，两只猫隔着玻璃窗都能龇牙咧嘴；但对楼道里放学回家的孩子，它却格外宽容，任他们轻轻摸头。它认人，知道谁对它好，谁只是路过。这种“关系网”单纯得很，全凭直觉和直接的对待，没有虚头巴脑的东西。反观我们，有时候是不是在人际关系里掺了太多别的算计？
这一岁，对猫来说，是从幼崽迈向成年。对人类而言，不过弹指一挥。但生命成长的痕迹，无论在谁身上，都同样值得端详。王大爷常说，养了黄片毛，家里多了不少活气儿。是啊，它那些无意识的举动——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，被突然的声响吓得炸毛，慵懒的伸展——都在无声地讲述着生命的活力与趣味。它不需要做什么“有意义”的事，它的存在本身，就成了一种陪伴，一种慰藉。
黄昏时分，光线变得柔和。黄片毛吃饱了猫粮，又跳上它专属的藤椅，开始慢条斯理地洗脸。它用爪子蘸着口水，一下，一下，擦过脸颊和耳朵，认真极了。这个每日重复的仪式里，有一种笃定的安宁。一岁了，未来的日子还长，它大概会继续这样，在属于自己的节奏里，经历下一个春夏秋冬。
我们看着它，仿佛也透过它，看到了时间另一种温和的流速。不慌不忙，却又一刻不停。生活里的许多重量，或许可以在这样安静的凝视中，暂时轻轻地放下。黄片毛的世界很小，无非是这个家，这片阳台，窗外的几声鸟叫。但它的这份“简单专注”，恰恰是忙碌的我们，偶尔会遗失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