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人文艺术―任汾
37人文艺术―任汾
说起来,37这个数字挺有意思的。它不像整数那么规整,带点零头,有点自己的脾气。放在“人文艺术”前面,好像一下子就把那些高高在上的概念拉回了地面。我们今天要聊的这位,叫任汾。这个名字对很多人来说可能陌生,但恰恰是这种“陌生感”,让我觉得有点意思——艺术世界里,除了那些响当当的大师,是不是也得有像任汾这样,带着自己体温和呼吸的创作者?
我第一次注意到任汾,是在一个挺小的画展上。角落里挂着一幅画,尺寸不大,画的是老城区的窗台。斑驳的墙皮,几盆半蔫的花,一只打盹的猫。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构图,色彩也灰扑扑的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在那画前站了很久。它有种奇怪的“吸附力”,好像能把周遭的嘈杂都吸进去,然后吐出一种静默的、带着生活毛边的真实感。那种感觉,不是震撼,更像是在嘈杂的集市里,突然听到一段熟悉的乡音,心里咯噔一下。
后来找机会了解了一下任汾。他不是科班出身,早年做过工人,跑过销售,叁十七岁那年——嘿,巧了,也是37——才好像突然“开窍”,拿起画笔。他说自己画的不是什么“艺术”,就是“看见的东西”和“心里的疙瘩”。这话说得实在。你看他的作品,题材都很“小”:菜市场的鱼贩子收摊后的空摊位,雨夜里一盏孤零零的路灯,旧书页上孩子涂鸦的笔迹……他把这些日常里近乎被忽略的“褶皱”,小心翼翼地熨平了,展现在画布上。
这让我想到一个词,“生命肌理”。对,就是这个词。任汾的画,不追求光滑完美的表面,他迷恋的恰恰是生活磨损后的痕迹,是时间爬过留下的纹路。他的笔触有时甚至显得笨拙,颜色也常常是调和得不那么“漂亮”的中间色。但这种笨拙和灰调里,藏着一股韧劲儿。那不是技术的炫耀,而是一种专注的凝视,是把自身经历、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都揉进颜料里的真诚表达。看他的画,你不太会激动地拍照发朋友圈,但可能会在某个瞬间,被画中某个细节猛地戳中,想起自己记忆里某个同样蒙尘的角落。
有人说他的作品太“土”,不够“当代”。但什么是当代呢?难道只有那些充满观念、让人一头雾水的装置才算数吗?任汾提供的是另一种路径。他好像一个沉默的采集者,在快节奏的洪流边上,弯腰捡拾那些被冲上岸的、湿漉漉的碎片。他通过这些碎片,拼贴出我们共同经历却常常视而不见的真实。这种真实,带着汗味、烟火气,还有一点点无奈的叹息,但它扎实,有重量。
在这个信息爆炸,人人都想争着表达、渴望被看到的时代,任汾和他的“37人文艺术”,反而显得有点“慢”,有点“不合时宜”。但或许,艺术除了向前狂奔、不断突破边界,也需要这样向内的深耕,需要这样对平凡事物持续而温柔的注视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像他画中那些安静的物件,提醒着我们:美和意义,未必在远方和高峰,它们可能就藏在楼下那个熟悉的转角,藏在日常生活的生命肌理之中,等待着被一颗安静的心发现和触碰。
任汾还在画着。画展依然不多,名气也没出那个小圈子。但我觉得这样挺好。有些创作,就像深埋地下的根茎,它不需要时刻破土而出接受欢呼。它只是默默地生长,吸收着来自生活深处的养分,形成自己独特的纹路。而这纹路,或许就是他能给予这个世界,最朴素的礼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