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足球教练王猛陈磊第32章
大学足球教练王猛陈磊第32章
雨下得正紧，训练场的灯光在雨幕里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。王猛站在场边，雨衣的帽檐滴着水，他却一动不动，眼睛死死盯着场上奔跑的队员。陈磊小跑过来，递过一条干毛巾：“猛哥，擦把脸。这天气还练？”
王猛接过毛巾，胡乱抹了把下巴：“就是得练。雨天球滑，场地软，最能看出谁在动脑子踢球，谁在凭本能瞎跑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混着雨声，“咱们的战术磨合，差的就是这临门一脚的应变。”
场上的对抗赛正到紧要关头。前锋李浩在禁区边缘接到传球，面前是泥泞的地面和扑上来的后卫。按照平时练的，他该直接打门。可球在湿草皮上弹了一下，有点不听使唤。李浩脚下一扣，身子一扭，竟在极小空间里晃开角度，用脚内侧推了个远角。球贴着立柱，慢悠悠滚进了网窝。
“好！”王猛猛地一挥拳，雨水四溅。他转头对陈磊说，“看见没？这就对了！训练手册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他刚才那一下处理，教科书上可没有。”
陈磊笑着点头，心里却琢磨着另一件事。等训练结束，队员们散去了，他才开口：“猛哥，李浩是开窍了。可咱们整体的攻防转换，特别是由守转攻那一下，总感觉慢半拍。像生锈的齿轮，咔哒一下，机会就没了。”
这话说到了王猛心坎上。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，热气在冷雨里腾起一团白雾。“我琢磨好些天了。问题可能出在‘信任’上。”他用手比划着，“后卫断下球，第一眼找前场支点，这是咱们定的规矩。可要是那个支点刚好被盯死了呢？旁边的队友敢不敢举手要球？持球队员信不信他能处理好？这一犹豫，零点几秒，对方的防守阵型就落位了。”
接下来的两周，训练内容悄悄变了样。王猛和陈磊设计了许多“破坏性”练习。比如，突然吹停，随机指定一名队员当临时核心；或者，在小型对抗里规定，叁次传球内必须完成射门。练得狠的时候，队员们瘫在草地上直喘气，脑子里却像过电一样，那些刻板的传球线路图渐渐活络起来。
变化在下一场热身赛里见了效。对手是邻省的强队，上来就高位逼抢，压迫得很凶。比赛二十分钟，我方后卫大脚解围，球飞到中场一片混乱的区域。两边都没控制住，球弹地而起。按照以往，这球多半就丢了。可这次，中场的小个子赵旭，像是早预判到了落点，挤开对手，没等球落地，直接用外脚背凌空一垫。球划过一道别扭却精准的弧线，正好越过对方整条后防线，落在了前插的李浩身前。单刀，球进！
这个进球，从解围到垫传，再到前插，完全不在赛前部署的套路里。替补席都炸了。陈磊用力拍着王猛的肩膀，王猛却只是抿着嘴，眼睛亮得吓人。他知道，队员们开始“思考”着踢球了，而不仅仅是“执行”。那种机械的、按部就班的踢法，正在被一种更灵动的东西取代。这东西，或许可以叫做团队默契，一种基于彼此了解和信任的本能反应。
赛后更衣室，气氛难得地轻松。王猛没多夸那个进球，反而揪住一次失败的防守复盘了半天。等他说完，李浩忽然挠挠头，说：“教练，当时赵旭传那球之前，我俩在场上对了一眼。就一眼，我感觉他会往前送，我就跑了。”赵旭在旁边嘿嘿一笑：“浩子跑得是真坚决，我要不传，都对不起他那启动速度。”
王猛和陈磊对视一眼，都没说话。窗外，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，夕阳从云缝里漏出来，把湿漉漉的草地染成一片金红。他们要的就是这个——场上那电光石火间的一眼，比战术板上画一百条线都管用。路还长，但齿轮，总算咬合上了那么一点，开始缓缓转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