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哈哈哈哈嗯～啊哈
啊哈哈哈哈嗯～啊哈
你听见过这种笑声吗？不是那种客客气气的“呵呵”，也不是敷衍了事的“哈哈”。是那种从喉咙深处滚出来，像一串不受控制的泡泡，噗噜噗噜往上冒，中间还夹着点儿气音转折——啊哈哈哈哈嗯～啊哈。对，就是这个调调。
昨天在巷口包子铺就听见这么一声。老板娘正跟人唠嗑，不知道说到什么，突然就迸出这么一串来。笑得前仰后合，手上的擀面杖都差点儿拿不稳。旁边等包子的人都跟着乐，虽然不知道乐什么。但那种畅快劲儿，跟刚出笼的热气似的，能传染人。
现在这种笑，好像越来越稀罕了。大家的表情都收着，笑也笑得规规矩矩。手机里存着几百个表情包，能精准表达“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”，却找不到一个能装下那串“啊哈哈哈哈嗯～啊哈”。好像成年人的世界，连笑都得有个尺度。
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。夏天傍晚，一大家子人坐在院子里乘凉。不知谁说了句什么，舅公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大笑，就是那种带拐弯的、刹不住车的笑。笑得竹椅吱呀呀响，笑得隔壁院的狗跟着汪汪叫。那时候不懂，现在琢磨，那笑声里有种特别实在的东西。不是高兴给别人看，是心里头那点儿乐呵，满得溢出来了，从嘴角、从眼角、从每道皱纹里往外淌。
这种笑啊，它不挑场合。可能是在菜市场为了两毛钱跟小贩扯皮，扯着扯着双方都乐了；可能是老友见面，说起当年干过的蠢事；也可能是下班路上，突然瞅见天边一朵云长得特别像邻居家那只胖猫。没什么大不了的由头，就是某个瞬间，心里那根绷着的弦，“啪”地松了。
说到这里，倒让我想起个词儿——情绪释放。不是那种刻意的放松，是你自己都没防备的时候，情绪自己找到了出口。像高压锅的气阀，“嗤”地一声，里头那些闷着的东西就出来了。这声笑里头，什么都有：可能是熬了好几个夜的疲惫，可能是藏在心里的那点儿烦，都在那声“嗯～”的转折里，转了个弯，化成了气音，散在空气里了。
笑完了，常常会有一小段空白。喘口气儿，抹抹眼角，看看周围。那个瞬间特别安静，也特别清晰。好像刚才那阵笑，把心里的灰尘都抖落了一遍。呼吸都轻快了。
生活里头，能这么笑出声的时刻，其实挺珍贵的。它需要那么一点点真实感。得是真人真事，真听真看真感受。隔着屏幕敲“哈哈哈”，总觉得差点意思。那笑意没经过胸腔共鸣，没带动肩膀抖动，就像没放盐的汤，看着是那个样子，喝起来不对味儿。
我有时候觉得，咱们是不是太擅长“管理情绪”了？喜怒哀乐都得有个分寸。可人又不是机器，哪能永远精准调控呢。该笑的时候，让笑声自己跑出来；该停的时候，让它自然歇会儿。那种带拐弯儿的、有点破音的笑声，多鲜活啊。
下回你要是听见这么一声笑，不妨留意一下。看看笑的那个人，眼睛是不是亮晶晶的？看看周围的空气，是不是都跟着松动了？然后或许，你也会不自觉地，嘴角往上扬一扬。
毕竟，能这么笑出来，说明那一刻，人是真的活在当下。没想着昨天的事儿，没愁着明天的活儿，就是被眼前那么一点儿小小的、鲜活的乐趣击中了。这种即时快乐，像夏天井水里冰着的西瓜，中间最甜的那一口。不为了什么，就是刚好碰上了，刚好觉得开心。
巷口包子铺的热气还在飘。老板娘的笑声早停了，又开始麻利地包下一个包子。但那阵笑声好像还悬在早晨的空气里，混着面粉和蒸气的味道。让人想起，日子嘛，就是这样——该用力的地方用力，该笑出声的时候，就别忍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