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久一片在一喷色蝉别
色久一片在一喷色蝉别
老张把那罐自喷漆拿在手里,掂了掂。夕阳的光斜打过来,罐身上那几个字——“深海蓝”,显得格外亮眼。他眯起眼,心里嘀咕:这颜色,喷上去会是个啥样?都说“色久一片”,意思是颜色这东西,搁久了,看久了,感觉就固定了,成了一片抹不开的印象。可今天,他偏想用这“一喷”,把那片“旧色”给盖了。
他要喷的是院子角落里那把铁椅子。椅子有些年头了,原本的漆斑斑驳驳,露出底下锈红的铁胚,像个沉默寡言、一身伤痕的老伙计。老伴儿总说扔了算了,他看着却总舍不得。这椅子承载过太多时光:夏日纳凉,冬日晒阳,孩子曾在它身边蹒跚学步。只是这旧模样,确实与翻新过的院子格格不入。颜色啊,有时候就是一种心境。那片陈旧黯淡的灰绿,仿佛也把他一部分记忆给染得灰扑扑的。
他摇了摇罐子,里面的小弹珠哗啦作响。这声音,清脆里带着点不确定。他走到椅子跟前,蹲下,又站起来,像在跟一个老朋友商量。喷漆这活儿,讲究个“一喷而就”。手要稳,距离要合适,喷过去要均匀。你不能犹豫,一犹豫,漆就容易堆积,往下流,成了难看的“眼泪”。这就像处理心里那些淤积的事儿,有时候就需要那么一股子果断的劲儿。
“嗤——”
第一下按下去,一股带着特殊气味的蓝色雾流喷涌而出,瞬间覆盖了一小块锈迹。那颜色在夕阳下,竟然不是想象中沉郁的蓝,而是带着一种鲜亮的、甚至有些跃动的光泽。老张吓了一跳,随即又觉得有趣。原来覆盖与改变,就在这一念之间,在这一喷之下。他移动着手腕,让那蓝色的雾均匀地包裹住椅背。旧的伤痕、斑驳,真的在一点点消失,被一种崭新的、饱满的视觉感受所取代。这个过程,本身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。
椅腿、横梁、扶手……他专注地移动着罐子。四周安静极了,只有喷漆的“嗤嗤”声和他自己的呼吸。他发现,这“一喷色”的覆盖力,远比想象中强。那些他以为根深蒂固的旧痕迹,在新颜色的笼罩下,乖乖隐去了身形。但这新漆,也并非完全无视过去。在有些微微凹凸的旧痕上,光线映照下,新蓝色会呈现出细微的深浅变化,仿佛旧时光以一种更含蓄的方式,被编织进了新的肌理里。
天色渐渐暗了些,一把全新的“深海蓝”椅子,静静地立在院角。老张退后几步,看着自己的作品。新漆还没干透,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。那片顽固的“旧色”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崭新而完整的色彩空间。它让整个角落都亮堂了起来。老伴儿不知何时走了出来,站在他身边,看了半晌,轻轻说了句:“哟,还真像换了把新椅子。”
老张没说话,心里却松快了不少。他忽然觉得,“色久一片”或许是对的,但人总归需要那“一喷”的勇气。用一个新的动作,一种新的“视觉感受”,去打断那长久的、惯性的凝视。覆盖不是为了遗忘,而是为了给记忆一个更明亮的底色。让老故事,也能在新颜色里,继续呼吸。
晚风拂过,带着初夏夜晚的凉意。他想着,明天,或许可以坐在这把崭新的旧椅子上,喝杯茶,看看天。那时的天空,和他椅子上的蓝色,不知哪个会更深远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