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湖久久久久久久久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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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？站在一片浩渺的水边，时间好像被拉长了。风从湖面上吹过来，带着水汽和一丝凉意，拂在脸上。你就那么站着，什么也不想，或者，什么都在想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进去。远处的山影朦朦胧胧，近处的波浪一下，又一下，轻轻拍着岸边的石头，那声音不紧不慢的，像是天地在均匀地呼吸。
我说的这片水，叫高湖。名字起得挺直白，地势高，聚水成湖。它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风景名胜，地图上你得放大再放大，才能看见那么一小块蓝色的痕迹。没有多少游客专门为它而来，它也就乐得清静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，一年，又一年。
我第一次到高湖，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。车子在盘山路上绕了不知多少个弯，绕得人都有些昏沉了，眼前忽然就开阔了。那么大的一片水，毫无防备地铺展在群山环抱的洼地里，阳光洒在上面，碎成千万片晃动的金子。我当时就愣住了，脑子里空空的，只有一个念头：这湖，怕是在这儿待了太久太久了。
那是一种什么样的“久”呢？不是历史书里那种带着纪年、带着事件的久。而是一种……嗯，怎么说呢，一种沉静的、近乎永恒的“在场感”。你看着那湖水，深绿里透着墨蓝，颜色浓得化不开，仿佛把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天空、云霞、星月都沉淀在了里面。岸边的老树，根须虬结，一半扎在土里，一半浸在水中，树皮斑驳得像老人手上的皱纹。它们和湖水，就这么相互守着，看季节轮换，看草木枯荣。
我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，点了支烟。烟灰长长一截，忘了弹，风一吹，自己就散了。我忽然想到城里头的生活，想到那些赶不完的 deadlines，回不完的信息，争分夺秒的焦虑。时间在那里，是被切成碎片、标好价码、飞速消耗的东西。我们总在追赶，或者被追赶，心里头那根弦，绷得紧紧的。
可在高湖边上，时间是另一种东西。它是完整的，流动的，像这湖水一样，有自己的节奏和韵律。它不在乎你急不急，它就是那么一圈一圈地漾开，一波一波地推远。你看着它，心里头那些纷乱的念头，好像也跟着慢了下来，渐渐沉到了湖底。这大概就是高湖特有的时间质感吧，厚重，绵长，能让人把气喘匀了。
后来，我又去过几次高湖。有时候是夏天，湖水显得活泼些，闪着粼粼的光；有时候是深秋，山色斑斓倒映在水里，像打翻了的调色盘，湖面却更显深沉静谧。不同的时辰，不同的天气，湖的表情都不一样。但不管怎么变，它那种“久”的内核，从来没变过。它就在那儿，见证着，也包容着。
有个住在附近的老人告诉我，他小时候，湖就是这个样子。他爷爷小时候，湖大概也是这个样子。湖边的树好像粗了些，水位好像也涨涨落落，但湖还是那个湖。它听过风雨，映过战火，看过山外头的世界翻天覆地，自己却仿佛置身于一场悠长的、不愿醒来的梦。这种恒常，在什么都讲究“快”和“新”的今天，显得有点不合时宜，却又珍贵得让人心疼。
我想，我们时不时地需要这么一片“高湖”。不一定是个具体的地方，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参照。当你觉得被生活撵着跑，快要忘了自己为什么出发的时候，需要想想那片沉静的、拥有持久宁静的湖水。它提醒你，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时间的尺度，还有一种叫“沉淀”的状态。那些焦虑、彷徨，在湖一般深广的时间面前，或许会变得轻一些，淡一些。
天色渐渐向晚，湖面上的金光收敛起来，变成了暖暖的、暧昧的橘红。远处的山影轮廓越发清晰，像用浓墨勾勒过。该走了。我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转身离开的时候，我又回头看了一眼。暮色中的高湖，更显得幽深莫测，那“久久久久”的韵味，仿佛化在了渐起的暮霭里，跟着风，一丝丝漫过来。
回去的路，依然是盘山道。车灯划破昏暗，但我知道，在我身后，那片湖已经融进了无边的夜色里，继续着它那场做了千万年的、宁静的梦。而我的心里，好像也装进了一小片那样的夜色，和那么一点点，湖水的沉静。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