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我小噫葑鏊了
和我小噫葑鏊了
这标题，怕是把您看懵了吧？“小噫”、“葑鏊”，瞧着像字，可拼在一起，愣是猜不出半点意思。您先别急着关页面，这事儿啊，得从我上周收拾老屋说起。
我在爷爷那积灰的书架底层，翻出本挺厚的硬壳笔记。纸页都黄了，脆生生的。翻开第一页，就是这么一行字，墨迹深深浅浅：“丙申年夏，与我小噫葑鏊了。”后面还跟着个小圈，像是句号，又像是画了个什么圆东西。我当时就乐了，这“小噫”是谁？这“葑鏊”又是个啥宝贝，还专门郑重其事地记上一笔？
我问父亲。他拿着本子，对着光看了半晌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“‘小噫’……像是个小名儿？没听你爷爷提过。这‘葑鏊’嘛……”他摇摇头，把本子递还给我，“你爷爷年轻时走南闯北，兴许是哪儿的地方话，或是他自个儿瞎编的暗号。”这回答，非但没解了我的惑，反而像往我心里扔了块小石子，咚一声，漾开一圈圈的念头。
这感觉挺奇妙的。一行不明所以的话，像个上了锁的盒子，钥匙却不知丢在了时光的哪个角落。它可能记录着一件极重要的事，也可能只是老人一次心血来潮的玩笑。但这种“不懂”，反而让它活了。它不再是笔记本里一个呆板的记录，它成了一个谜，一个钩子，把我拽进了对爷爷过往的想象里。
我忽然觉得，我们是不是太害怕“不懂”了？遇到个生词，立马就要查手机；看到段费解的话，第一反应是找解读。我们急着把一切未知都变成已知，给所有模糊都画上清晰的边。这当然方便，可有时候，那份因为“不懂”而生出的好奇、揣测，甚至是带点浪漫的瞎想，反而让事物本身更有味道了。
就拿这“葑鏊”来说吧。我后来瞎琢磨，会不会是一种工具？爷爷做过木匠，“鏊”字带个“金”边，也许是种小铁器？“葑”呢，古书上指蔓菁，一种菜。难道是把挖菜的工具？又或者，根本不是物件。“葑鏊”连读，发音含糊，会不会是模拟了一个声音？比如，什么东西“咔嚓”一下断裂的声响？那天，他和那个叫“小噫”的人，一起弄断了什么东西，或是一起听到了这个声音，于是成了他俩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“密语”？
越想越远，越想越有意思。我甚至给这位“小噫”编起了故事。或许是爷爷年少时的一位挚友，他们曾一起鼓捣些男孩儿的玩意儿；或许只是某个夏日午后，路过家门的一个匠人，两人闲聊甚欢，一起分享了某样简单的快乐。这个“葑鏊了”的瞬间，一定包含了某种默契的联结，一种只有当事人才懂的、完成了某件事的舒畅感。这份联结，被爷爷用只有他自己才完全明白的符号，封印在了纸上。
如今，它成了一个留给我的，对于“不懂”的礼物。我不打算再去刨根问底了，也许父亲问过姑姑就能知道答案，但我忽然不想了。就让这行字保持它的神秘吧。它像一扇微微开了一条缝的门，我不需要推开它看清里面所有家具的摆放；我只知道，门后有过温暖的灯光，有过两个人的笑声，有过一次“葑鏊了”的完成时刻，这就够了。
这份神秘感，这种因未知而产生的亲切想象，反而让我觉得，离那个写下它的老人更近了些。我触摸的不是一个答案，而是一段留有空白、任我涂抹色彩的往事。这种感受，比得到一个干巴巴的解释，要丰厚得多，也动人得多。
所以啊，有些事，不一定非要弄个水落石出。留一点模糊的余地，存几分天真的猜想，就像给回忆留了扇可以呼吸的窗。和我“小噫葑鏊了”的那个下午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就让它成为我和爷爷之间，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吧。这感觉，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