拔萝卜又疼又爱叫
拔萝卜又疼又爱叫
你说这事儿怪不怪？每年到了秋收，我家老爷子去地里拔萝卜，那场面，简直像上演一出大戏。嘴里“哎哟哎哟”地叫着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，可手上呢，一点儿不含糊，攥得紧紧的，铆足了劲儿往后拽。那萝卜从土里出来的瞬间，“噗”一声闷响，带着泥，老爷子也跟着一个趔趄，然后立马就笑了，举着那沾满新鲜泥土的萝卜，像举着个奖杯。这“拔萝卜”的活儿，可不就是又疼又爱叫嘛。
疼，是真疼。你以为那萝卜是乖乖长在松土里的？才不是。它们卯着劲儿往深处钻，跟土地较着劲，根须抓得那叫一个牢。你得先找准目标，挑那叶子油绿、个头敦实的。然后弯下腰，双手扣住萝卜缨子根部——可不能光拽叶子，劲儿一偏，叶子断了，萝卜还稳稳当当埋在土里，能把你气个倒仰。这一扣一拉，考验的是腰力，也是耐心。刚开始使力，感觉萝卜纹丝不动，那股反劲儿顺着胳膊传到肩膀，酸胀感立刻就来了。你得调整呼吸，脚下蹬稳了，身体微微后仰，和那看不见的对手进行一场沉默的角力。
这时候，那“爱叫”的劲儿就上来了。“嘿——！”“嗬——！”老爷子每用一次力，嘴里就蹦出个短促的助威声。这叫声里头，有使劲的憋闷，有对抗的吃劲，也带着点不服输的嚷嚷。你说这叫声是纯粹因为累和疼吗？我觉得不全是。它更像一种古老的劳动号子，给自己鼓劲，也给这沉默的土地一点热闹的回应。听着这叫声，你就知道，这场较量到了关键时刻。
忽然，有那么一个微妙的瞬间，你能感觉到土地松动了。那股顽固的对抗劲儿，像一根绷得太久的弦，“嘣”地一下，泄了。就是现在！腰腿协同，最后一股力道猛地迸发，“噗嗤”一声，一个胖墩墩、有时还带着点奇形怪状的萝卜，就连泥带土地被你“请”了出来。这时候，疼啊、酸啊、叫唤啊，全都抛到脑后了。心里头那股子畅快，那股子扎实的成就感，咕嘟咕嘟地往上冒。手里掂着沉甸甸的果实，看着那个因为深深扎根而形成的坑洞，你会觉得，刚才所有的“疼”和“叫”，都值了。
其实想想，生活里好多事儿，不都跟这“拔萝卜”一个理儿吗？那些需要你下狠功夫、费大力气去完成的目标，哪个不是深深“扎根”在困难里？准备一场重要的考试，你得埋头啃那些生涩的书本，头疼，叫苦；经营一份事业或感情，你得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，心累，也想抱怨。这个过程，就是“拔”的过程，肯定伴随着各种“疼”和“爱叫”。我们抱怨，我们嘶吼，正是因为我们在乎，在用力，在和那些缠人的“根须”较劲。
可恰恰是这份“较劲”，赋予了果实真正的分量。太容易得到的东西，轻飘飘的，手感不好，心里也不踏实。就像那些浇水就能长的菜，总少了点萝卜的脆甜和扎实的香气。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来的萝卜，洗洗干净，生啃一口，那股清甜辛辣的滋味能直冲天灵盖。因为它浓缩了你的力气，你的耐心，还有你和土地博弈的那份专注。
所以啊，下次当你觉得手头的事做得又疼又想叫唤的时候，不妨想想地里那个跟萝卜较劲的老农。那一声声“哎哟”，不是退缩，是前进的号子；那一下下用力的“疼”，不是折磨，是生命与土地最深切的交流。疼过，叫过，然后才能收获那份结结实实的、沉甸甸的快乐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最质朴，也最真实的滋味吧。萝卜还在地里等着呢，你的那份“萝卜”，又在哪里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