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乌龟进入贝壳
小乌龟进入贝壳
你有没有试过，在公园的水池边，安静地蹲下来，看一只小乌龟？阳光懒懒地洒在水面上，它慢悠悠地划着水，四条小腿不紧不慢地蹬着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。可要是旁边突然有个影子晃过，或是你伸手想碰碰它，嘿，那景象可就有趣了——只见它那小巧的脑袋和四肢“嗖”地一下，瞬间就缩回了背上那个硬硬的壳里，动作快得让你怀疑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。水面只留下一圈细细的涟漪，和那个安安静静、仿佛亘古就在那儿的“小石头”。
我们常常笑话它，说这是“缩头乌龟”。可你仔细想想，这哪是胆小啊，这分明是它最了不起的生存智慧。那个壳，不就是它随身携带的家吗？风吹不着，雨打不到，遇到实在搞不定的麻烦，回家关上门待一会儿，等外面安全了，再出来晃晃。这多踏实！我们人类忙忙碌碌，背上可没有这样一个天生的“安全屋”。心里烦了，累了，怕了，只能自己硬扛，或是找个角落躲一躲，但那感觉，总不如小乌龟回“家”那么自然，那么理所当然。
所以我在想，小乌龟钻进贝壳的那一刻，它在里面干嘛呢？外面世界的喧嚣、危险，一下子被那层坚硬的弧度隔开了。里面黑黑的，窄窄的，但一定是安安静静的，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。它或许在等待，或许只是在休息，把纷乱的思绪，像收起四肢一样，妥帖地安放好。这种内在的安宁，恐怕是我们很多人求而不得的状态。我们总是把日程表塞得满满的，让手机里的信息把脑袋填得嗡嗡响，却忘了给自己留一个“缩回壳里”的时间和空间。
其实，我们每个人，不也都需要自己的“贝壳”吗？那不是逃避，而是一种必要的自我修复。你看小孩子，受了委屈，会跑回妈妈怀里大哭一场，那就是他的“贝壳”。对我们大人来说，这个“壳”可能是一本读了一半的书，是夜深人静时一首单曲循环的老歌，是周末午后啥也不干、对着天空发的那一会儿呆。在这些时刻里，我们像小乌龟一样，从复杂的世界里暂时抽身，缩回属于自己的精神角落，喘口气，定定神。这个过程，就是一种宝贵的自我修复。它让我们把消耗掉的力气和勇气，一点点重新攒回来。
等攒够了，就像小乌龟觉得外头没事了，又会悄悄探出头来。先是鼻子尖，再是亮晶晶的小眼睛，谨慎地转一圈，确认一下。然后，四肢慢慢伸展开，重新接触清凉的水，或湿润的泥土。世界还是那个世界，但经过那一段短暂的“闭关”，它似乎又有了新的力气去面对。进进出出，收放自如，这种节奏，本身就充满了生命的韧性。
下次如果再看到小乌龟，或许别再只觉得它可爱或滑稽了。看看它背上那个布满纹路的、坚实的壳，再想想它那一气呵成的“回家”动作。我们或许该羡慕它，羡慕它拥有那么一个与生俱来的、绝对安全的退守之地。然后也问问自己：我的“贝壳”，又在哪里呢？当我需要获得那份内在的安宁时，我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，可以让我毫无负担地、安心地“缩”进去，待上一小会儿呢？找到它，保护好它，或许就是我们能送给自己的，一份最好的礼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