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拍久艹

发布时间:2025-12-29 23:20:27 来源:原创内容

偷拍久艹

老张蹲在河边的芦苇丛里,已经快叁个钟头了。腿麻得跟过电似的,手里的旧相机沉甸甸的,镜头上蒙了层薄薄的水汽。他不是在等什么了不得的风景,也不是在搞艺术创作。他在等一只鸟。一只叫“久艹”的鸟。

这名字是他自己瞎起的。半年前,也是在这片湿地的黄昏,他偶然拍到一张照片: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,一只从未见过的、羽色暗蓝带紫纹的大鸟,单脚立在枯木上,头深深埋在翅膀里,那姿态,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漫长、又极其专注的休息。老张搞摄影几十年,拍过无数飞鸟,没见过这么“沉得住气”的。后来他把照片给搞生态研究的朋友看,朋友也啧啧称奇,说这鸟的习性记录很少,似乎特别擅长一种近乎“禅定”的长时间静栖,民间观察者里有人戏称它为“老僧鸟”。老张心里,却一直管它叫“久艹”——久久停驻,像草扎根。

可自打那次之后,他就再也没拍到过清晰的。那鸟精得很,稍有不对就振翅飞走,消失在更密的芦苇荡深处。老张跟它较上了劲。这“偷拍”,偷的不是隐私,是那一点点可遇不可求的自然灵光,是那份超越了寻常鸟类的、近乎固执的“停留”。他总觉得,那鸟静止不动的身躯里,藏着些快被现代人忘掉的东西。

蚊子嗡嗡地绕着脖颈飞,远处高速路的车流声隐隐传来。老张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,扛着相机天南海北地跑,追求的是“决定性瞬间”,是动感,是冲击力。现在退休了,反倒被这只久久不动的鸟勾住了魂。城里生活多快啊,地铁快,网速快,连吃饭都讲究个“速食”。人人手里攥着手机,拍天拍地拍自己,照片多得塞爆云盘,可有多少张是真正“看”进去,又值得久久回味的?

“咔嚓”。极轻微的快门声。老张心跳漏了一拍。透过取景框,他看到了:还是那处枯木,还是那只暗蓝带紫的鸟。它刚刚落下,羽翼收拢,细长的腿缓缓屈起,然后,整个身体便像凝固的雕塑般定住了。风拂过芦苇,水波荡漾,天光云影都在动,只有它,纹丝不动。老张屏住呼吸,连拍了数张。他忽然觉得,自己这长达数月的蹲守,不也成了一种笨拙的“久艹”么?在这急着让一切“发生”的世界里,固执地等待另一份固执的静止。

他慢慢放下相机,没再继续按快门。就这么看着。看它如何与脚下的枯木融为一体,看时光如何在它光滑的羽毛上无声流淌。这漫长的守候,似乎不只是为了得到一张照片。他想起自己早逝的父亲,一个老木匠,能对着一段木头纹理琢磨一整天;想起小时候,夏夜在院子里纳凉,能盯着星空发呆到被蚊子咬满包。那种沉浸,那种不急于赶往下一站的“在场感”,好像很久没有过了。

天色渐渐暗成蓝灰色。那鸟忽然动了,并非受惊,而是自然而然地抬起头,脖颈优雅地舒展,喙尖梳理了一下胸前的羽毛。然后,它振翅飞起,悄无声息地滑入渐浓的暮色,仿佛完成了今日份的“功课”。

老张扶着发麻的腿,艰难地站起来。相机里有了新照片,但他心里满当当的,却是另外一些东西。他回头又望了一眼那片已然静谧的水泽。这“偷拍”得来的,或许不只是影像,更像是一次提醒:在人人追逐浮光掠影的时代,或许我们都需要一点“久艹”的勇气——让自己真正停下来,深深地扎根进某个时刻里,看个分明,听个真切。

回去的路上,脚步似乎比来时轻了些。他知道,自己大概还会再来。不是每次都为拍到,有时,就为和那份“久久停留”的静谧,隔着一片芦苇,互相陪一会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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