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的坤坤放入妈妈
儿子的坤坤放入妈妈
厨房里飘着红烧肉的香味，李娟正忙着翻炒，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。儿子小磊放学回来，书包往沙发上一扔，就钻进自己房间，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关上了。李娟手里的锅铲顿了顿，心里那点说不清的失落，像窗外的暮色一样，慢慢弥漫开来。
儿子上初中后，好像变了个人。话少了，房间门常关着，以前那个叽叽喳喳像小麻雀一样围着她转的孩子，好像被时光悄悄藏了起来。她端着切好的水果，在儿子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轻轻敲了门。
“妈，进来吧。”儿子的声音有点闷。
李娟推门进去，看见小磊正趴在书桌前，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，见她进来，下意识地想往抽屉里塞，动作有点慌。
“藏什么呢？”李娟笑着把水果放在桌上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。那是一只用草编的小鸟，翠绿翠绿的，翅膀和尾巴的纹理编得细致极了，活灵活现的。李娟认得这手艺——是她老家，孩子外婆才会编的“草坤坤”。
“这是……坤坤？”李娟有点惊讶，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。老家管这种用蒲草或棕叶编的小玩意儿叫“坤坤”，寓意着平安和灵巧。她小时候，母亲也给她编过，小鸡、小虾、小青蛙，挂满了床头。
小磊耳朵尖有点红，把那只草编小鸟轻轻放在妈妈手心。“外婆上次视频时教的。我……我练了好久，这只编得最好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更低了些，“今天您生日，本来想吃完饭再给您。这是……‘平安坤’。”
李娟捏着那只还带着孩子掌心温度的小鸟，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。原来那些关着门的安静时光里，儿子不是在疏远她，而是在笨拙地、偷偷地，想把一份心意编得足够好。这份亲情传递，没有华丽的包装，甚至有点粗糙，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。
她想起自己小时候，也是这样。母亲在灯下编坤坤，她趴在旁边看，那粗糙却灵巧的手指，把普通的草叶变成了有生命的小东西。母亲总说：“编进去的是心思，送出去的是念想。”那时的她不懂，现在，看着眼前已经比她高出半头的儿子，忽然就全明白了。
“编得真好。”李娟摩挲着小鸟光滑的草叶，声音有点哽，“比你外婆当年也不差呢。”
小磊抬起头，眼睛亮亮的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。那个瞬间，李娟仿佛又看到了他小时候，完成一幅得意画作时等待表扬的模样。隔在母子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膜，被这只小小的草坤坤，轻轻啄破了。
晚饭时，那只绿色的“平安坤”被李娟郑重地放在了餐桌中央。红烧肉冒着热气，儿子的话匣子好像也打开了，说起学校的趣事，抱怨有点难的数学题。寻常的家常话，此刻听着格外悦耳。李娟想，这或许就是家庭纽带最真实的模样吧。它不需要时刻挂在嘴边，而是藏在生活的细节里，像儿子悄悄练了无数遍的编织手艺，终于在这一刻，圆满地放入她的手中，也放入她的心里。
晚上，李娟把那只草坤坤系在了自己的钥匙串上。绿色的草叶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她想，明天得给老家母亲打个电话，不仅是为了问候，也想告诉母亲，她当年编进草叶里的那份爱与巧思，已经顺着时光，传到了下一代的手里。这份代际联结，就像这坤坤的草茎，看似纤细，却柔韧不断。
儿子的房间门依旧关着，但李娟知道，那不再是一道隔阂的门。门里门外，流动着同样温暖的气息。钥匙串上的小鸟轻轻晃动，仿佛随时要扑棱棱飞起来，带着一份朴素的心意，飞向平凡日子里，最踏实温暖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