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中的激战2
厨房中的激战2
我盯着锅里那坨玩意儿，心里咯噔一下。这能叫红烧肉吗？说它是焦炭块，焦炭都未必同意。老婆上周末回娘家前，特意嘱咐冰箱里有备好的菜。结果呢？我这“厨房杀手”的名号，看来是彻底坐实了。
事情得从上周说起。老婆临走时那眼神，叁分不放心，七分看热闹。“就叁天，饿不着你。”她说得轻巧。头两天，我靠着外卖和速冻饺子，过得还算潇洒。可第叁天下午，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造反，特别想念家里那口热乎的、带点烟火气的饭菜。尤其是她做的那道红烧肉，油光透亮，软糯不腻。一股邪劲儿上来，我决定自己动手。
翻出手机里的食谱，步骤写得明明白白。“焯水、炒糖色、炖煮……”看起来毫无难度嘛。我系上围裙，架势摆得十足。可第一个难关，很快就来了——炒糖色。食谱上写着“小火慢炒至枣红色”，我盯着那渐渐融化的冰糖，心里直打鼓：这颜色是金黄？还是焦黄？算不算枣红？就在我犹豫的几秒钟里，锅里的糖浆“唰”一下，颜色深了好几个度，冒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。
坏了！我心里一慌，手忙脚乱地把焯好水的肉块倒进去。滋啦一声巨响，油星四溅，吓得我往后跳了半步。紧接着，该加多少生抽、老抽？食谱说“适量”。这“适量”到底是多少？我凭感觉各倒了一些进去。加水，盖上锅盖，以为万事大吉。
等待的工夫，我甚至幻想出老婆回来时惊讶的表情。可随着时间推移，锅里飘出的味道越来越不对劲。没有预想中浓郁的肉香，反而是一股……难以形容的、混杂着焦苦和酱咸的气味。揭开锅盖一看，心凉了半截。水都快烧干了，肉却还是硬邦邦的，颜色黑黢黢的，汤汁粘稠得像是沥青。
这就是我的“厨房实战”。看着这锅“战利品”，我忽然有点明白，为什么那些美食视频看起来行云流水，自己一做就废。厨房里哪有什么魔法，全是实打实的经验。火候的轻重，调料的配比，时间的把控，差一点点，结果可能就是天壤之别。就像这糖色，火候的掌握就是关键中的关键，晚一秒都不行。
我正对着那锅肉发愁，门锁响了。老婆提着大包小包，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。鼻子抽动两下，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灶台上。“哟，开火了？做的什么好东西？”
我讪笑着让开身子，露出那锅“杰作”。她凑过来看了一眼，没说话，只是挑了挑眉。然后放下东西，洗了手，走了过来。她先往锅里加了点热水，又尝了尝汤汁，从橱柜里摸出一小勺糖，轻轻撒进去。接着，她把火调到最小，重新盖上锅盖。“再给它半个钟头，小火慢炖，兴许还能救回来。”她语气平淡，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。
我站在她旁边，看着那锅重新开始咕嘟的肉，忽然觉得，这厨房里的“激战”，或许从来都不是我和食材的对抗。而是那些日积月累的、藏在指尖的熟稔经验，与手忙脚乱的新手之间的无声对话。老婆没看食谱，她只是凭感觉，就知道该怎么补救。那种对火候和调料分量的精准把握，是看了多少菜谱也学不来的。
半个小时后，再次揭开锅盖。奇迹没有发生，肉的颜色依然不那么漂亮，但那股焦苦味淡了许多，肉质也松软了些。我们俩就着这盘“改良版”红烧肉，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饭。味道嘛，肯定比不上她平时做的，但也不算难以下咽。
她夹了一块肉，慢慢吃着，忽然说：“下次炒糖色，火再小点，冰糖融化一半就可以下肉了，用肉的温度去带它上色，不容易糊。”我点点头，把这话记在心里。这场“激战”，我输得挺彻底，但又好像，摸到了一点门道的边儿。厨房这方寸之地，水深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