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说要跟妈妈试一下
儿子说要跟妈妈试一下
周末的下午，厨房里飘着炖排骨的香气。我正忙着切菜，十一岁的儿子小浩突然蹭到我身边，手里攥着个魔方，转了几下，又放下。他仰起脸，很认真地说：“妈，我想跟你试一下。”
我手里的刀顿了顿。试一下？试什么？心里瞬间掠过好些念头，像被风吹乱的书页。现在的孩子接触的东西多，这话听着可真让人心里一咯噔。我没立刻回话，把火调小了点儿，擦了擦手，转身靠在料理台边，看着他：“哦？你想试什么呀？跟妈妈说说看。”
他有点不好意思，脚蹭着地板，声音不大却清楚：“我们体育课要测跳绳，我一分钟老是跳不到一百五十个。我看你…你以前不是总在阳台跳绳锻炼吗？我想跟你一起练，试一下，看能不能达标。”他说完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，那眼神里有期待，还有点怕被拒绝的紧张。
我这才恍然大悟，心里那块小小的石头“咚”地落了地。原来是这样。不知怎么的，我忽然想起他更小的时候，也是这么仰着脸，说“妈妈我想试试自己系鞋带”。那时候，他需要的是我放手，让他去试错。现在，他需要的或许是我的陪伴，和他一起去面对挑战。
“就这个呀？”我笑起来，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，“吓我一跳。行啊，那咱俩就试试。不过妈妈现在可没你灵活了，到时候你别嫌我笨。”
他一下子高兴起来，跑去拿跳绳。我们就在客厅清出一块地方。起初真是手忙脚乱，我的绳子老是绊到脚，他的节奏也乱，喘着气数数，数到七八十就断了。跳累了，我们就坐在地板上喝水。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，忽然说：“妈，其实我挺怕这次测试的。我们班好多人都跳得很好。”
这话让我心里一动。原来“试一下”背后，藏着的是一份孩子没轻易说出口的担忧和压力。他不是单纯想练跳绳，他是想找个伴儿，一起面对那份害怕。这份亲子互动，不知不觉就成了他最信赖的依靠。
“怕啥，”我拍拍他汗湿的背，“咱多试几次不就行了？你看，第一次咱俩配合得多别扭，现在是不是好点儿了？事情啊，很多时候就是试出来的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晚饭后“试一下”成了我们俩的固定项目。有时候他教我他学的花样，有时候我给他纠正姿势。绳子打在地板上，发出“啪啪”的清脆响声，混着我们的笑声和喘气声。他跳得越来越顺，偶尔能一口气跳到一百叁。更重要的是，他话变多了，会跟我聊学校里的趣事，也会抱怨几句作业太难。
测试那天早上，他看起来挺平静。放学回家，门一开他就喊：“妈，我过了！一百五十六个！”那高兴劲儿，像是赢得了全世界。我问他怎么超常发挥了，他嘿嘿一笑：“我就想着，反正跟你在家试了那么多次了，就跟平时一样跳呗。”
晚上，我看着他熟睡的脸，想起那句“试一下”。孩子长大的过程，不就是由无数个“试一下”串起来的吗？第一次试着自己走路，试着自己吃饭，试着交朋友，试着面对困难。而父母能给的，有时候不是答案，不是庇护，恰恰就是那份愿意陪他“试一下”的安全感。让他知道，无论试的结果是好是坏，回头时，总有个地方能稳稳接住他。
如今，那句“妈，我想跟你试一下”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小小的暗号。有时候是他想试做一道新菜，有时候是我想试试他推荐的新歌。那一根小小的跳绳，跳过了他的焦虑，也跳进了我们彼此更深处的生活里。原来，最好的陪伴，未必是替他铺平道路，而是当他鼓起勇气说“我想试试”的时候，你能在旁边，点点头，说：“好，我们一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