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城火车站300一次,桐城站300一趟
今天在桐城火车站门口，我又看到了那位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大叔。他靠在电动叁轮车旁，不紧不慢地抽着烟，看见我出来，咧嘴一笑：“老价钱，桐城站300一趟，走不？”
这句话听了叁年，从当初的惊讶到现在的心照不宣。叁年前第一次来桐城，出站时懵了——导航显示去项目工地还有十二公里，出租车打表要一百多，正犹豫时大叔过来报价，我差点以为听错了：“多少？叁百？”他点点头，指了指身后那辆加装了篷子的叁轮车。
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
后来我才明白，这“桐城火车站300一次”的价钱，买的不只是十二公里的路程。出租车走的是新修的柏油路，绕远但平坦；而大叔的叁轮车会拐进站后那条窄窄的土路，穿过叁个村庄，路过一片油菜花田，最后停在项目部门口。这条路，地图上找不到。
坐在叁轮车后座，能闻到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。大叔开得不快，偶尔会指着路边说：“看，老张家闺女出嫁了”，或者“李婶的孙子会走路了”。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，拼凑出导航软件上永远不会显示的桐城。
价格嘛，说实话不便宜。项目部的小王算过，按公里数，这“桐城站300一趟”比出租车贵了两倍还多。可我们这些常来的，还是愿意等大叔的车。你说为啥？或许是因为有次暴雨，出租车都不愿跑泥路，只有大叔准时出现在站门口，车厢里还细心地铺了塑料布防溅水。
时间久了，和大叔也熟了。知道他儿子在省城读大学，这份“桐城火车站300一次”的生意，供出了全家人的希望。他说这条小路是他年轻时踩出来的，那时还没有火车站，他骑着自行车去城里卖菜。
上个月去桐城，惊讶地发现火车站前立起了施工公告，说要扩建站前广场，那条土路也在征收范围内。大叔帮我放行李时，轻轻说了句：“再过半年，这条路就没了。”语气平静，却让人心里一沉。
回程时我特意留意着沿途——那些低矮的瓦房、路边的柿子树、总在打盹的黄狗，可能下次来就看不到了。现代交通的便利，终究会覆盖这些充满人情味的小路。
今天离开桐城，大叔送我到了火车站。我多给了五十，他执意要找零：“说好的桐城站300一趟，不能多收。”然后从座位下拿出个小布袋：“自家晒的柿子干，带着路上吃。”
火车开动了，我望着窗外逐渐模糊的站台，突然理解了这“桐城火车站300一次”背后，不仅仅是十二公里的路程价钱。它包含着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期待，一条即将消失的小路的记忆，还有在标准化服务之外，那些无法被明码标价的人情味。
也许下次来，我只能坐上打表的出租车，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，更快更舒适。但我会想念那颠簸的叁轮车，想念穿过村庄时飘来的饭香，想念这个“桐城站300一趟”的约定。有些价值，真的不是用里程能计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