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的母亲7在完整有限中字第
朋友的母亲7在完整有限中字第
老陈打电话来的时候，声音听着有点闷。他说，母亲出院了，但好像换了个人。以前那个爱张罗、说话嗓门大的老太太，现在整天就坐在阳台那把旧藤椅上，望着楼下那棵香樟树，一坐就是大半天。问她话，她就慢慢转过头，眼神有点空，说：“挺好，都挺好。”可老陈觉得，哪儿都不好。
他说，母亲床头柜上，永远摆着叁样东西：一个老花镜，一瓶降压药，还有一本蓝色塑料皮的小本子。本子封面上印着褪了色的字——“7号楼中字第”。那是母亲以前在单位宿舍楼的编号。本子里面，密密麻麻记着的，不是什么日记，而是水电煤气的缴费日期，孙女生日的农历阳历对照，还有左邻右舍以前的老电话号码。很多号码，早就成了空号。
“她现在就活在这本子里。”老陈叹了口气，“世界变得那么快，对她来说，好像只有这本子里记下的事儿，才是真的，才是‘完整’的。外头那些刷手机看来的新闻，短视频里的热闹，她都说是‘虚的’。”我听着，忽然就明白了老陈那句“在完整有限中字第”的意思。母亲的整个世界，被她自己小心翼翼地整理、裁剪，最后妥帖地安放在了这个写着旧门牌号的“中字第”小本子里。这个世界的边界清晰得很，就是那些缴费单和旧号码；这个世界的“完整”，也仅仅对她自己而言。
这让我想起我自己的妈。她也总爱念叨过去的事，哪条老街原来是什么样子，哪个老邻居做的酱菜特别香。我们总觉得她们跟不上时代，被甩在了后头。可有没有可能，是她们主动选择了一种“有限”？当信息像洪水一样涌来，当生活复杂得让人头晕目眩，她们为自己划定了一个小小的、可知可感的王国。在这个王国里，每一件事都有据可查，每一个人都有名有姓。这是一种抵抗，用一种看似封闭的“完整”，来对抗外面那个庞大、喧嚣又碎片化的世界。
老陈后来试着做了件事。他不再硬拉着母亲学用智能手机，而是找出了家里一大摞老相册。周末下午，他就坐到母亲旁边，翻那些照片。“妈，这是谁啊？”“哟，这不是当年工会的王大姐嘛！她唱歌可好听了……”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。母亲的眼睛里，慢慢有了神采。她甚至翻出那个蓝色小本子，对照着照片，给老陈补充那些被岁月模糊了的细节。
你看，我们总想着把她们拉进我们所谓的“完整”世界——那个由无穷信息和无限连接构成的世界。但或许，我们更应该弯下腰，走进她们那个“完整有限”的王国。那里没有海量的数据，却有摸得着的温度；没有遥远的喧嚣，却有近在眼前、被反复擦拭的记忆。她们的“中字第”，不是一个冰冷的编号，那是她们人生的坐标，是她们在时光洪流中，为自己找到的一小块稳稳的陆地。
挂了电话，我想，所谓的“完整”，从来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。母亲的“完整”，在于她把深爱的人与事，都浓缩进了一个有限的范围里，并倾尽所有去守护它。这种守护，让她在飞速流转的时代里，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与笃定。我们这些在“无限”中奔跑的人，偶尔回头看看那片“有限”的风景，心里那份没着没落的慌张，说不定也能平息那么一会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