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高中生的腰姿
女子高中生的腰姿
每次路过那所女中的校门口，下午五点左右，总能看到她们叁叁两两地走出来。倒不是刻意去看，只是那一片流动的深色校服里，总会有些东西不经意地抓住你的视线。我说的，就是她们的腰姿。
那和成年人的味道完全不同。不是健身房刻意雕琢出来的曲线，也不是被职业装束束缚出的紧绷。那是一种……怎么说呢，带着生命力的挺拔。她们背着沉沉的书包，肩膀微微往下塌着，可腰杆子却自然地、直直地挺着，像春天里刚抽条的新竹，还没经过太多风雨，有一股子向上的、不管不顾的劲儿。校服外套往往松松地系在腰间，或者干脆敞着，里面衬衫扎进裙子，腰线就在那一收之间，清晰又含蓄地显出来。
走路的姿态也特别。有的走得急，马尾在脑后一跳一跳，腰肢便随着步伐有个小小的、活泼的摆动，连带着百褶裙的裙摆也荡起规律的波纹。有的和同伴挽着手慢悠悠地晃，身体轻轻挨着，说着悄悄话，腰身便放松下来，呈现出一种柔和的、微微倾斜的弧度。等红灯的时候，她们会单脚站着，另一只脚的脚尖点地，身体的重心移到一侧，那腰肢就自然地、不费力地弯出一个好看的曲线，等绿灯亮了，再像小鹿一样轻快地弹回去。
我猜她们自己大概从没留心过这个。那腰姿里，装着的全是当下最真切的东西：可能是刚刚解出一道数学题的畅快，可能是对晚饭食堂菜色的期待，也可能是对今晚电视剧更新的惦记。没有太多对过去的回望，也还来不及为未来的形状深深弯腰。那份挺拔，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、带着点天真的青春张力。它不为了展示什么，只是生命在那个阶段最自然的状态。
有时候也会看到不一样的。比如抱着重重一摞作业本去办公室的课代表，她的腰会微微向前倾，用身体稳住怀里的“小山”，步子迈得小心，那腰姿里就多了份认真的负担。又或者篮球场边，为进球欢呼跳跃的女生，整个人舒展开，腰肢像一张拉满又松开的弓，迸发出全然的热情。这些瞬间里的腰，开始有了不同的表情，承担着不同的重量。
这让我想起，这看似简单的腰肢，其实是一个人状态的晴雨表。你看那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，肩膀和腰常常是佝偻着的，像一张被拉得太久、失去了弹性的弓。而少女们的腰，还保持着那种天然的、未被过度使用的柔韧与笔直。她们或许也有烦恼，考试的压力，友情的微妙，但那似乎还不足以压弯那根年轻的脊柱。那种身体形态本身，就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阶段特有的轻盈。
当然，我知道这风景看久了，也会有点别的滋味。你会忍不住想，几年之后，她们中的大多数，也会慢慢换上另一种腰姿吧。走进大学，步入职场，生活的担子一点点加上来，那腰可能还会挺着，但里头那股“新竹”般的轻松气儿，大概会悄悄沉淀下去，换成另一种力量。这倒不是伤感，只是觉得，这眼前一晃而过的挺拔，之所以好看，或许正因为它是流动的，是某个瞬间的定格。
绿灯又亮了。一群女生笑闹着穿过斑马线，书包在身后轻轻拍打，她们的身影在夕阳里被拉得细长。我收回目光，心里却好像被那一片流动的、鲜活的腰姿，轻轻地撞了一下。那不只是视觉上的，更像是一种提醒，对于生命原本的、那种向上生长的姿态。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