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光和李慕嘉最后的结局
黎光和李慕嘉最后的结局
窗外的梧桐叶黄了又绿,绿了又黄。黎光推开律师事务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时,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: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找她了。阳光斜斜地打在走廊上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就像这些年他们之间那些理不清、却也剪不断的牵连。
李慕嘉正伏案看文件,听见脚步声抬起头,两人目光一碰,都怔了怔。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,也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,反倒像……像什么呢?像午后晒过的被子,蓬松,带着点阳光的味道,还有些说不清的、潮润的旧气息。
“坐。”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顺手给他倒了杯水。杯子是普通的白瓷杯,边缘有个小小的磕口——黎光记得,那是很多年前他俩逛夜市,她非要套圈赢回来的奖品。他当时笑她幼稚,她却宝贝似的捧回家。没想到,她还留着。
“决定了?”李慕嘉先开了口,声音很平静。她问的是黎光公司那桩拖了快两年的股权纠纷,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件有法律交集的事。解决完这个,两人就真的,桥归桥,路归路了。
黎光点点头,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,推过去。“签了字,就都清了。”话说出口,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唏嘘。清了?感情账、时间账、那些彼此亏欠又彼此成全的旧账,哪是几张纸能算清的。
李慕嘉接过笔,却没立刻签。她看着条款末尾那个需要她落款的地方,笔尖悬着,墨水在纸张上方聚成一个小小的黑点。这个动作让黎光心里莫名一紧。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,她也是这样悬着笔,犹豫着要不要在他那份“不平等”的婚前协议上签字。那时候的她,眼睛里有倔强,有受伤,也有不肯认输的光。
“慕嘉。”他忍不住叫了一声,声音有点哑。
“嗯?”她没抬头,应得很轻。
“你……这些年,过得好吗?”话一出口,黎光自己都觉得俗气。可除了这个,他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。问工作?她已是城中炙手可热的合伙人。问生活?他知道她一直单身。那些真正想问的——有没有一刻后悔过?有没有在某个深夜想起从前?——都太越界,太不合时宜了。
李慕嘉终于抬起头,笑了笑。眼角的细纹比从前明显了,可眼神还是清亮的。“挺好的。”她说,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,“真的。”
这叁个字,像一把钥匙,轻轻“咔哒”一声,打开了记忆的某个闸口。黎光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穿着廉价西装、蹬着高跟鞋追公交的姑娘,看见她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时发光的侧脸,也看见她最后一次从他家离开时,挺得笔直却微微发抖的背影。他们曾像两棵挨得太近的树,拼命想向对方生长,根系却在地下缠斗,争夺着同一片土壤里的养分和空间。爱是真的,那些伤害、失望、无法妥协的硬刺,也是真的。
笔尖落下,李慕嘉的名字流畅地签在了纸上。字迹还是那样,干脆利落,最后一笔习惯性地微微上扬。她吹了吹未干的墨迹,把文件推回给他。“好了。”
一件大事,就这么尘埃落定。没有戏剧化的拥抱,也没有含泪的祝福。空气里有些微妙的沉默,却不让人难受。像一曲激烈的乐章终于奏到了休止符,余音袅袅,留给空气的是一种饱满的寂静。
黎光收起文件,站起身。走到门口,他回过头。李慕嘉也站了起来,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。
“那……我走了。”
“好。保重。”
他拉开门,走进那片明亮的、梧桐树影摇曳的阳光里。没有再回头。但他知道,她一定还站在那儿,也许看着他的背影,也许已经转身回到了堆满卷宗的桌前。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个故事最平常、也最合理的结局:没有破镜重圆,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。只是两个曾经深深交汇过的人,把那份掺杂着爱、成长与遗憾的厚重情感,稳妥地放进了彼此生命的陈列柜里。往后的日子,他们会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继续前行,或许某天在财经新闻或行业峰会里看到对方的名字,会心一笑,然后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。
这大概就是成年世界里,对于“最后”最好的诠释了。不是终结,而是沉淀;不是遗忘,而是安放。风吹过街道,梧桐叶沙沙作响,仿佛在轻声诉说着,所有真心付出过的时光,都不会真正褪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