爽躁多水快深点老太
爽？躁多水？快？深点老太
老张头把茶杯往石桌上一顿，溅出几滴黄澄澄的茶汤。“这日子，过得没滋没味，燥得慌！”他这话，是对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说的。树荫底下，几个老伙计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。
李奶奶从隔壁窗户探出头：“又燥个啥？退休金拿着，太阳晒着，还不知足？”她手里正择着韭菜，绿是绿，白是白，水灵灵的。
“不是那个意思。”老张头挠了挠稀松的白发，话在嘴里咕哝，“就是觉得，什么都快，什么都浅。刷手机，视频嗖嗖地过，乐一下，没了。看新闻，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，点进去，味儿不对。聊天，几句话就‘哈哈哈’‘666’，说完心里头更空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找词儿，“像渴极了，灌了一肚子汽水，嗝儿是打了，可那股子渴，还在底下烧着。”
王大爷停下摆弄的半导体，接了茬：“你这是，心没着落。图那一下子的‘爽’，跟吃辣差不多，刺激完了，嘴里更没味。得找点‘水深’的地方待待。”
“水深？”老张头斜眼看他。
“啊。”王大爷眯起眼，“就是得沉下去的事儿。你看我弄这破收音机，零件老掉牙，线路比蜘蛛网还乱。可我就愿意花一下午，听它刺啦刺啦响，慢慢找出毛病。弄好了，那一嗓子戏曲出来，哎哟，那个舒坦，从耳朵眼儿钻到心里去，扎实。”
李奶奶也笑了，把择好的韭菜放进水盆，清水立刻漾开一丝丝的绿。“我这算不算？就这韭菜，一根根捋，泥巴洗净，烂叶子去掉。急不得。完了包成饺子，孩子们回来，吃得头都不抬。看着他们那样儿，我心里头那点儿躁，早被这慢悠悠的水，给浸透啦，滋滋润润的。”
老张头听着，没说话，看着盆里韭菜随着水波轻轻晃动。他想起年轻时在厂里拧螺丝，一个零件反复打磨，直到严丝合缝，手心磨出茧子，心里却亮堂。那时候，好像不这么“躁”。
过了几天，老张头不知从哪儿淘换来几把旧二胡，琴筒都破了皮。他开始忙活起来。胶水、木片、砂纸，摊了一小桌。吱吱呀呀的调音声，代替了以往的唉声叹气。邻居嫌吵，他赔着笑，手上却不停。手指头被琴弦勒出口子，他也不在乎。
那天傍晚，院子里忽然飘出一段《二泉映月》，虽然还有点涩，音也不太准，但那调子，幽幽的，沉沉的，像是从很深的井里打上来的凉水，缓缓流进闷热的空气里。摇蒲扇的都停了手，李奶奶忘了翻动锅里的菜。
琴声停了，老张头摸着修复好的琴筒，那粗糙实在的触感，从指尖传上来。他没说“爽”，也没觉得“快”。但心里头那片烧着的燥，不知什么时候，被一种沉甸甸的东西给压住了，稳了。那是一种把一件东西，从破碎边缘，慢慢拉回来的实在感。这种修复的踏实，或许比追逐瞬间的刺激，更能安顿人心。
王大爷晃悠过来，点点头：“嗯，这水，够深。”老张头笑了，抬头看看天。晚霞铺得正好，不浓不淡。他想，明天得去找找合适的马尾，来做新弓毛。这事儿，急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