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中时妈妈让我肠了一晚
初中时妈妈让我肠了一晚
那会儿我正上初二,成绩像过山车,忽上忽下的。我妈平时话不多,但眼神比班主任的教鞭还厉害。那天月考成绩下来,数学卷子上那个鲜红的“68”,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睛。我把卷子折了又折,塞进书包最底层,可心里那份沉甸甸的沮丧,怎么都藏不住。
晚饭吃得特别安静,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。我妈给我夹了块排骨,突然开口,声音平平稳稳的:“吃完别急着写作业。今晚,咱俩一起‘肠一晚’。”她那个“肠”字说得很轻,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,激起一圈圈疑惑的涟漪。肠一晚?这是什么意思?
我心里七上八下的。是“抄”一晚?罚我抄试卷?还是“愁”一晚,陪我发愁?要么是“吵”一晚,准备训我?胡乱猜测着,碗里的饭都不香了。
收拾完桌子,我妈真没让我回屋。她拿出我那皱巴巴的数学卷子,铺在饭桌上,又拿来两支笔和厚厚一沓草稿纸。“来,”她拍拍身边的凳子,“今晚咱们就‘缠’一晚。把这些错题,一道一道地缠清楚,弄明白。”
原来,妈妈的“肠”是“缠”。这个字眼太形象了,像藤蔓绕着大树,不松开,不放弃。
我愣住了。妈妈只有高中学历,在厂里做会计,数学多少年没碰了。她能行吗?第一道错题是几何证明,辅助线怎么都画不对。我妈没说话,就着台灯的光,眯着眼看题目,手上的铅笔在图上轻轻比划。她看得很慢,嘴里偶尔喃喃念着条件,那份专注,让我都不敢大喘气。
“你看这里,”她终于开口,笔尖点着图形的一个角,“题目说这两条边平行,你把它忘了。咱们试试从这里连条线看看?”她的方法不是老师教的标准套路,甚至有点笨拙,像在摸着石头过河。可奇怪的是,顺着她那有点生涩的思路,那条该死的辅助线,竟然真的浮现出来了。那一瞬间,我心里好像有块硬疙瘩,“咔哒”一下松动了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台灯的光晕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。我们头挨着头,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,成了夜里唯一的节奏。碰到她也卡住的地方,我们就一起对着题目“干瞪眼”,然后翻课本,找例题,像侦探拼凑线索。有时争几句,有时又同时恍然大悟地“哦——”一声。
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,从墨蓝变成沉黑。我们就这样,被那些数字、图形和符号“缠”住了。不是被痛苦地缠住,而是像解一个复杂的绳结,需要耐心,需要反复地尝试、退回、再寻找新的头绪。
有一道函数题特别难,我几乎要放弃了,烦躁地把笔一扔。“妈,算了,明天问老师吧。”
我妈没生气,她把笔捡回来,塞回我手里。“再想想。题目是人出的,路是人找的。咱娘俩的脑子加一块,还缠不过它?”她语气里有一种平和的执拗。就是那股执拗,让我又静下心来。我们换了叁种方法,草稿纸涂满了好几张,最后,是妈妈用最基础的代数代入,一步一步,像拆毛衣似的,把那个复杂的式子给拆解开了。当答案出来的那一刻,我们俩对视一眼,竟然都笑了,有种翻过一座小山的轻松。
那天晚上,我们真的“缠”到了快十一点。弄懂最后一道错题时,我的眼皮都快打架了。但脑子却异常清醒,那种被难题追着跑的恐慌感,不知不觉散掉了。我妈起身给我热了杯牛奶,说:“去睡吧。知识这东西,有时候就得慢火‘炖’,急不得。一次缠不通,就多缠几次。”
躺在床上的时候,我忽然明白了。妈妈说的“肠一晚”,不仅仅是“缠”题目。更是一种“陪伴”的“伴”,是把你从孤独和挫败里“扯”出来的那股力量。她没说大道理,没用“用心”、“努力”那些空洞的词,就用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“缠”字,陪着我,把那些令人头疼的符号,一点点捋顺、捂热。
那之后,我的成绩并没有立刻一飞冲天。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再遇到坎儿,我脑海里就会冒出那个晚上的画面,台灯下并排的两个脑袋,还有妈妈那句话:“咱娘俩的脑子加一块,还缠不过它?”
很多年过去了,我早就忘了那张卷子上的具体题目。但那个被妈妈“缠”住的夜晚,那盏温暖的台灯,还有那种被稳稳托住、慢慢梳理的感觉,一直留在了心里。它让我知道,有些关,不是一个人硬闯的;有些路,是可以有人陪着,慢慢走,慢慢“缠”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