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黑吊插逼
大黑吊插逼
老张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，眼睛眯成一条缝，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土路。旁边几个后生凑过来，递了根纸烟：“叔，琢磨啥呢？那路都瞅半天了。”
老张没接烟，拿烟杆子指了指远处：“瞧见没？那大家伙，又来了。”话音没落，一台通体乌黑、锃光瓦亮的巨型压路机，像头铁兽似的，喘着粗气，沿着路基缓缓碾过来。它那根粗壮的圆柱形碾压轮——工地上的人都叫它“大黑辊子”——正沉沉地压在新铺的、还冒着热气的沥青料上。这场景，老张看了快叁个月了。
“这叫‘大黑吊插逼’。”老张突然蹦出这么一句，把旁边年轻人说的一愣。他自己也乐了，摆摆手：“不是你们想的那歪词儿！咱工地上传的糙话。‘大黑’说的是那铁家伙的颜色和个头，‘吊’是它那碾压轮悬着、随时准备落下的架势，‘插’是它往前那么一拱一拱的劲头，‘逼’嘛…嗨，就是它干活那个狠劲儿，非把松散的料‘逼’成结实平整的路面不可！”
这话糙，理却不糙。这“大黑吊插逼”的活儿，可是修路的要害工序。沥青料铺得再匀，要是这碾压的功夫不到家，路以后准是坑坑洼洼，太阳一晒就软，车子一压就陷。那开压路机的老师傅姓李，跟老张熟，歇工时常凑一块儿。李师傅常说：“这压路，就像给路‘定型’。劲儿小了，它不服帖；劲儿大了，它可能就崩了。得顺着它的‘脾气’，该重的时候重，该轻的时候轻，一遍一遍地‘磨’。”
这里头，讲究的就是个“压实度”。这是核心词儿，关乎整条路命脉的东西。压实度不够，路基底子虚，水分容易渗进去，天一冷结了冰一膨胀，路面就鼓包开裂。李师傅那机子的驾驶室里，装着监测仪表，屏幕上跳动的数字，时刻告诉他压得实不实。他得根据沥青的温度、厚度，调整碾压的速度、遍数，还有那“大黑辊子”的振动频率。有时看到某片区域数据差点意思，他就得指挥机子掉头，专门在那片多“照顾”几遍，直到那数字稳稳地达标。
老张看着那铁家伙来回地走，想起早些年村里修路，哪有这玩意儿？全靠着石碾子，人拉牛拽，那压出来的路，当时看着光溜，没过两年就现了原形。现在这“大黑吊插逼”看似笨拙，一碾子下去，力道是实打实的。它走过的地方，原本松散、冒着热气的黑色料子，立刻变得服服帖帖，平整如镜，泛着一种扎实的乌光。这过程，有种粗粝的力量感，是把散漫的东西，用纯粹的重力与重复，夯进大地里去。
太阳快落山了，工地上渐渐收了喧闹。那台黑色的压路机也熄了火，静静地趴在已成型的黝黑路面上。李师傅跳下驾驶室，走到老张这边，接过他递的烟。“今天这段，压实度测过了，没问题。”李师傅吐了口烟圈，脸上带着点疲乏的满意。老张点点头，没多说。他看着脚下这条向远处延伸的、崭新坚实的路，心里明白，明天“大黑吊插逼”还得继续往前拱，把这条脉络，一寸一寸地，夯进这片土地里。路的寿命，甚至往后无数人车行的安稳，其实早在这一遍遍看似单调的碾压中，就被决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