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濑智香闯鲍驰543暴雨夜憧憬
高濑智香闯鲍驰543暴雨夜憧憬
雨点砸在窗户上，噼里啪啦的，像是谁在天上倒豆子。高濑智香缩在沙发里，怀里抱着个旧旧的靠枕。外头那辆老车，车牌号闯鲍驰543，在路灯底下被雨水浇得发亮，像条湿透了的、安静的大狗。这雨下了得有叁四个钟头了吧，没有要停的意思。天气预报早说了，可她偏偏挑了这么个晚上出门。
其实也没啥要紧事，就是心里头闷得慌。晚饭随便扒拉了两口，看着电视里晃来晃去的人影，忽然就觉得，这屋子空得吓人。得出去透口气，哪怕只是开车绕着河堤转一圈呢。结果气没透成，倒让这场暴雨给堵在了半路，只好拐进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家庭餐厅。
热咖啡的雾气糊在玻璃上，外头的霓虹灯招牌晕开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斑。智香用指尖无意识地在起雾的玻璃上划拉着，等她回过神，上面已经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和字母：闯鲍驰543。那是她的车。买它的时候，还是和前夫一起去的二手车市场。那时候觉得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，像这车一样，能跑很久很久的路。
现在呢？路好像还在前头，但车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雨刮器在车前窗上疯狂地左右摆动，可刚刮干净，新的雨水又立刻糊满了视线。这感觉，有点像她最近的日子。处理不完的工作，应付不完的琐碎，刚理出点头绪，新的麻烦又涌上来。她有时候会盯着办公室窗外发呆，心里头模模糊糊地，总在憧憬着点什么。具体是啥呢？她也说不上来。不是升职加薪那种实在的东西，更像是一种…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。比如，不用再熬夜赶那些永远改不完的方案；比如，能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，谁也不认识，就单纯地晒晒太阳；又或者，只是像现在这样，心安理得地浪费一整个晚上，什么也不想。
邻桌来了几个刚下晚班的人，嘻嘻哈哈地聊着天，热络得很。那份热闹像一层透明的膜，把她这边衬得更加安静了。智香收回目光，抿了口咖啡。苦，但醇厚。她想起刚才开车时，电台里断断续续的音乐，还有主持人用温柔嗓音念出的听众来信。信里说，在一个同样的大雨天，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。故事老套得掉牙，可在那样的雨声背景音里，竟然让她听出了一种奇异的宿命感。
宿命？她低头笑了笑。她的宿命，难道就是在这暴雨夜里，对着自己的旧车发呆，然后喝掉这杯越来越凉的咖啡吗？好像也不全是。至少此刻，她是自由的。没人催促，没人指望，连这糟糕的天气都成了她可以静静待着的理由。这种完全属于自己、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切割的时间碎片，在平日里是何其奢侈。她忽然有点感激这场雨了，是它蛮横地按下了暂停键，把她从那条惯性的轨道上拽了出来，让她得以喘息，得以……向内探索。
探索什么呢？探索那份没来由的“憧憬”的源头。或许，并不是想要逃离现在的生活，而是希望在现在的生活里，能多一点这样的“暂停时刻”。能看清自己的车在雨中的模样，能听见自己心里细微的声响，而不是总被外界的喧嚣推着走。
雨势好像小了一点，从砸变成了哗哗地浇。智香看了看表，快十一点了。她招呼服务员结了账，推开餐厅的门。潮湿的、带着泥土腥气的风一下子涌过来，让她精神一振。走到那辆闯鲍驰543旁边，雨水顺着车身的曲线流淌。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车门，心里却莫名地暖了一下。
车子发动，引擎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沉稳。雨刮器又开始工作，这一次，前方的路在灯光下清晰了不少。她要开回家了，回到那个或许还有点空的公寓。但感觉好像和出来时不太一样了。心里那份沉甸甸的闷，被这场雨冲散了一些，腾出了一点空间。那点空间里，就装着今晚这湿漉漉的、无人打扰的时光，和她那份尚未成形、却已不再那么焦躁的憧憬。车灯切开雨幕，朝着家的方向，稳稳地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