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燃第一次进入楚晚宁
墨燃第一次进入楚晚宁
墨燃站在那扇门前，手心里全是汗。门后就是楚晚宁的书房，他第一次被允许单独进去。心跳得有点快，他深吸了口气，才抬手敲了敲门。
“进来。”里头传来楚晚宁的声音，清冷冷的，像玉石相碰。墨燃推门进去，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混着药草香就扑了过来。书房比他想象中要大，但也更……怎么说呢，更“楚晚宁”。书案整洁得不像话，笔墨纸砚各归其位，多一本歪放的书都没有。靠墙的书架高得几乎顶到房梁，密密麻麻摆满了书，有些书脊都磨得起毛了。窗边的小几上，一只白瓷瓶里斜插着几枝新折的梅花，给这满屋的肃穆添了点活气。
楚晚宁正坐在书案后头，手里拿着一卷竹简，没抬头。阳光从窗格漏进来，正好照在他半边脸上，那睫毛垂下的影子细细的。墨燃杵在那儿，忽然有点手足无措，不知道该往哪儿站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“站着做什么？”楚晚宁放下竹简，抬眼看他。那目光平静，却好像能一下子看到人心里去。“那边有凳子，自己搬过来坐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墨燃忙应着，轻手轻脚搬了张圆凳，在书案侧边小心坐下，只敢坐半边屁股。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，单独地，待在师尊的私人领地里。以前要么是在传功堂，要么是在众人面前受训，隔得远，敬畏也多。现在这距离，近得他能看清楚晚宁袖口一道极细微的墨痕，还有他执笔时指节微微用力的弧度。
楚晚宁没再多话，抽出一张纸，又拿起一支细笔，蘸了墨，开始给他讲一套心法里几个关窍的运笔路线。他的声音不高，语速平缓，笔尖在纸上游走，画出流畅的线条。墨燃起初还有点走神，心思飘在满屋的书和这过分安静的气氛上，但慢慢地，就被那清晰透彻的讲解拉了过去。
“这里，”楚晚宁的笔尖在某处顿了顿，“灵力需‘沉潜’而下，而非直冲。你之前气息浮躁，便是此处错了。”他边说，边在纸上点了一下。墨燃看着那一点小小的墨渍，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前几天练功时胸口那股滞涩感从何而来。原来这么个细微的差别，效果竟天差地别。
讲解停了片刻，楚晚宁似乎在等他消化。书房里静极了，只有窗外极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。墨燃盯着纸上那些线条，脑子里飞快地转着。他忽然发现，楚晚宁讲解时，用的比喻都很……贴地气，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话，反而像在说如何揉面、如何引水灌田。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集市上看人画糖画，那糖浆的流转，似乎也和这灵力走向有某种相通。这念头让他觉得有点新奇，原来高高在上的师尊，讲起最精微的道理，用的却是最朴素的智慧。
“可懂了？”楚晚宁问。
“好像……有点明白了。”墨燃老实回答，“就是让那股劲儿，顺着‘势’下去，别硬顶着。”
楚晚宁看了他一眼，那一眼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似满意的东西，快得墨燃怀疑是自己眼花。“嗯。”他放下笔，“道理如此。修行之‘道’，常在这些细微的转折处。今日就到这里，你回去，按此再试。”
墨燃站起身，行礼告退。走到门口，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。楚晚宁已经重新拿起了竹简，侧影浸在午后的光里，安静而专注。墨燃轻轻带上门，那混合着墨香与梅香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。他心里原先那份紧绷的敬畏，不知不觉松了些，掺进了一点别的东西，像是对那满架书籍的好奇，对那沉静身影下某种温度的隐约感知。这次进入，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