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给女儿疏通水管
父亲给女儿疏通水管
厨房水槽又堵了。我盯着那汪不再下渗的污水，叹了口气，第一个念头就是找维修师傅。手机都拿起来了，却忽然想起父亲上周电话里念叨的话：“现在什么都要花钱请人，我们那时候，家里东西坏了，都是自己先捣鼓捣鼓。”
犹豫了几秒，我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。听我说完情况，他声音里带着点笑意：“这点小事，你先别急。家里有皮搋子吗？就是那个橡胶的，像个大吸盘。”我翻找了一阵，在阳台角落找到了这个陌生的工具，手柄都积了灰。
“找到了？好，你先试试。把搋子对准下水口，用力压下去，再猛地拔起来，反复几次。”我照着他说的做，厨房里响起“噗嗤、噗嗤”的声音，水却只下去了一点点。我有点沮丧：“爸，好像不行，水还是下得慢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，像是在思考。“可能是油污结块堵深了。你烧壶开水，慢慢倒进去，先软化一下。小心点，别烫着。”我照做了，热气蒸腾起来，水面上漂浮的油花似乎散开了一些。父亲的声音又传过来，这次带着点笃定：“这种家庭日常维护，就得有耐心，一层层来。你再去看看水池下面的管道，有个弯曲的地方，叫存水弯，看看有没有清理口。”
我半信半疑地钻到水池底下，果然看到一段鲍形的管子，中间真有个可以拧开的盖子。电话开着免提放在地上，父亲的声音从下面传来，指挥着我：“下面垫个盆，慢慢拧开。别怕，脏水漏出来是正常的。”
盖子拧开的那一刻，一股浑浊的水带着菜叶碎屑流进了盆里，味道确实不好闻。但接着，我能明显感觉到，整个管道的堵塞好像“通”了一口气。父亲让我用根筷子轻轻掏了掏那个弯道，又一些黏糊糊的污垢被带了出来。最后，再倒一盆清水猛地一冲——哗啦一声，水流畅通无阻地奔泻而下，那声音听起来痛快极了。
我爬出来，看着恢复正常的流水，心里有种奇特的成就感。对着电话，我忍不住笑着说：“爸，通了！真没想到，就这么弄好了。”父亲在那边也笑了，声音里透着轻松：“是吧？家里这些事，有时候没那么玄乎。自己弄明白了，下次就不慌了。这过日子啊，好多东西就像这水管，时间久了，难免有些淤塞，你得懂点门道，时不时地得疏通疏通。”
挂了电话，我一边收拾工具，一边琢磨父亲的话。他说的“疏通”，似乎不只是水管。想想也是，我和他之间，以前不也像有点“堵”着吗？我总觉得他的观念老套，他可能也觉得我太依赖现代服务，少了点动手能力。这次隔着电话，他教我，我听着，一递一句的，那股劲儿，不知不觉就顺了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，自行车链子掉了，他蹲在路边，用手沾着黑乎乎的油，叁下两下就给我装回去。那时候觉得父亲什么都会。后来我离家读书、工作，遇到问题习惯自己查网络、找专人，渐渐忘了父亲其实是个宝藏。他那些从生活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，这种实实在在的“生活智慧”，才是应对日常琐碎最接地气的法宝。
清理完现场，我把那个皮搋子洗干净，挂在了显眼的地方。下次再遇到类似的小麻烦，我大概不会立刻想着求助于人了。我会先想想，父亲可能会怎么说。这或许就是他想要传递给我的，不仅仅是一个通水管的方法，更是一种面对生活琐事时的态度：不慌张，不回避，试着去理解其中的门道，亲手去恢复它的顺畅。这种来自父辈的、质朴的传承，让平凡的日子，也生出了一股结结实实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