嫩草影院 菊竹影院
嫩草影院 菊竹影院
前阵子跟朋友闲聊，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小时候看电影的事儿。他说他老家镇子上，以前有个“嫩草影院”，名字起得怪，其实就是个放录像带的大屋子。木头长凳，吊扇吱呀呀地转，空气里总飘着点汗味儿和瓜子壳的香气。放的片子呢，也杂，今天成龙明天周星驰，偶尔还有些名字都叫不上的老电影。那时候，屏幕上的侠客英雄、悲欢离合，就是我们对“外面世界”最初的想象。这“嫩草”二字，现在琢磨起来，倒有点像我们那会儿青涩又旺盛的年纪，看什么都新鲜，嚼着粗糙的影像也能品出滋味来。
我接过话头，说我们那儿也有个类似的，叫“菊竹影院”。名字雅致些，但境况差不多。夏天蚊子多，得边扇扇子边看；冬天冷，大伙儿裹着棉袄缩着脖子。可就是这样，每次开映前，门口还是挤满了人，那股子热乎劲儿，现在想想都让人怀念。那时候，影院不单是个放电影的地方，它更像是个小小的“文化驿站”，把天南地北的故事，带到我们这些小镇青年的眼前。
现在可不一样喽。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，海量的电影、剧集就涌到眼前，清晰度比当年那泛着雪花的录像带不知强了多少倍。方便是真方便，可那份挤在人群里，等着灯光暗下来的期待感，好像也跟着淡了。有时候片头广告都比正片看得认真，因为快进键就在手边，耐心反而成了稀缺品。
说起来，现在找电影看，讲究的是片源的“清晰流畅”。这几乎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标准。谁还愿意对着卡成笔笔罢的画面，或者满是杂音的配音受罪呢？技术带来的体验提升，当然是好事。但有时候我也会愣神，想起“嫩草影院”里，即便画面糊得看不清人脸，我们依然会为了一段精彩的打斗齐声叫好；在“菊竹影院”，即便音响嘶哑，也不妨碍我们被剧情感动得鼻子发酸。那种粗糙的、充满烟火气的参与感，似乎是现在独自对着屏幕时，很难再找到的东西。
时代往前走，旧的总会被新的替代。“嫩草”会枯荣，“菊竹”也会更迭。那些老影院，大多消失在拆迁的尘土里，或者改成了超市、餐馆。但它们代表的那种观影方式，那种把看电影当成一件有点仪式感的集体活动的日子，确实刻在了一代人的记忆里。现在，我们拥有了无比丰富的选择和极致便捷的“清晰流畅”体验，这当然是进步。可心里某个角落，或许还是会为那份混杂着嘈杂人声、木质座椅气味，以及共同情绪的“不清晰”时光，留一个小小的位置。
电影还是那些电影，故事也还是那些对于人的故事。变的只是我们看它的方式，和它所在的那个“场”。从拥挤喧闹的录像厅，到安静私人的手机屏，光影流淌的介质在变，但我们透过光影寻找共鸣、体验别样人生的渴望，或许从未改变。下次再随手点开一部电影时，我可能还是会想起，很多年前，在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影院里，第一次为银幕上的世界心潮澎湃的下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