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流女老师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4:04:32 来源:原创内容

风流女老师

我们中学那会儿,语文教研组有位苏老师。四十上下的年纪,常年穿素色长裙,头发松松挽着,眉眼淡淡的,说话声音也轻。可不知怎么的,全校学生私下里提到她,都爱用“风流”这个词儿。这词儿搁现在,味儿有点复杂,但在我们当年那帮半大小子心里,它可跟什么轻浮啊、随便啊不沾边。它更像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气韵,一种活得特别“带劲儿”的状态。

苏老师的课,那是真叫座。她讲《红楼梦》,不说那些深奥的考据,单说王熙凤的笑。她说你们听曹雪芹怎么写?“粉面含春威不露,丹唇未启笑先闻”,这哪是写笑,这是写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字里行间走出来的脚步声啊。她讲到这儿,自己会微微侧头,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,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,仿佛真听见了那未见其人、先闻其声的爽利笑声。她的课堂,有种特别的磁场,能把那些枯燥的文字,变得热气腾腾。

她这“风流”的名头,更多是课外的故事。听说她单身,家里满墙都是书,还收藏了不少老唱片。周末偶尔能看到她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,车篮里有时插着新买的荷花,有时是一迭旧书,风拂起她的裙角,她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蹬着车,穿过满是梧桐树的老街。有调皮的学生跟踪过,说她不是回家,就是去河边写生,或者钻进老街尽头的旧书店,一待就是半天。这些零碎的传闻,拼凑出一个与我们刻板印象里的老师截然不同的形象——她似乎完全活在自己的节奏里,对周遭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。

我记得有一回,学校搞文艺汇演,要求老师也出节目。别的老师不是大合唱就是诗朗诵,规规矩矩。苏老师报的却是琵琶独奏,《十面埋伏》。演出那天,她换了件墨绿色的旗袍,抱着琵琶上台,灯光打在她身上,整个喧闹的礼堂瞬间静了。她那双手,平时捏粉笔、批作业,此刻在弦上拂抹捻挑,金戈铁马之声澎湃而出,激烈处仿佛能看见刀光剑影,舒缓时又似月光照临荒凉的战场。一曲终了,她微微颔首,台下静了好几秒,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那一刻,我们才懵懂地觉得,所谓“风流”,大概就是一个人内心世界的丰盈与辽阔,能通过某种方式,如此磅礴地展现出来,震慑人心。

后来我毕业多年,听说苏老师一直没结婚,退休后搬去了江南一个小镇,守着个小院子,种花、练字、偶尔教教附近的孩子们读古诗。有老同学去看她,回来说她精气神更好了,眼里那份从容淡泊的光,一点没变。我们这才恍然大悟,她身上的那种“风流”,从来不是做给谁看的风姿,而是骨子里对生活本身的热爱与沉浸。她活出了自己的精气神,像一本耐读的书,像一首韵味悠长的曲子。

现在想想,在那个相对单调的年代,苏老师就像一缕不一样的风,吹皱了我们一池春水般平淡的青春。她让我们隐约知道,人生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:专注自己所爱,不为外界的标签所困,活得饱满而自得其乐。这份“风流”的底气,比任何课本上的道理,都更让我们记挂到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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