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 B一个 一个
一个 B一个 一个
老张最近迷上了刷视频,手指一划就是大半天。那天他瘫在沙发上,忽然冒出一句:“你说,现在这人,是不是都活成‘一个叠一个,一个’了?”我给他续上茶,等他往下说。
他说的这个“叠”,不是字母,是咱们心里那杆秤。秤的这头,是别人嘴里那个“应该”的我们——得有个好工作,得有套房,得按时结婚生子。秤的那头呢,才是自己心里头真正痒痒想要的东西。老张比划着:“你看啊,一个是别人贴的标签,一个才是自己。可中间这个‘叠’,它像堵墙,把人活生生隔成了两半。”
这话让我想起楼下的理发师傅老李。他的手艺是这条街最好的,剪了叁十多年头发。前些年,儿子出息了,非要接他去大城市享福,说“理发师傅”这名字不好听。老李去了叁个月,瘦了十斤。他说在那高楼里,人人都叫他“李叔叔”,客气得很,可他觉得自己像个影子。后来他瞒着儿子,偷偷跑回这条街,把那个“老李理发”的灯箱又擦得锃亮。现在他一边给人剪头一边哼歌:“甭管是础面叠面,自己那面,舒坦才叫面。”
这“标签化”的力量,有时候大得吓人。它像个自动打包机,咔嚓一下,就把活生生的人塞进一个个写着“成功”“失败”“内向”“活泼”的盒子里。我们盯着盒子上的字,渐渐就忘了里头的人是什么温度、什么模样。甚至我们自己,也习惯了照着标签去活,怕出格,怕不一样。
可人呐,哪是标签能框住的?就像河里的水,贴着“河水”的标签,但它同时映着天光,托着落叶,养着鱼虾,每一刻都在流动变化。硬要把它装进“河水”这个瓶子里,它就死了。老李回他的理发店,不是倒退,是他找到了自己的“活水”。那里有老街坊的唠嗑声,有推子轻轻的嗡嗡响,有镜子里顾客满意的笑脸——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,组成了他“自己”的那个“一个”。
这么一想,生活或许就是个不断辨认的过程。在“别人说的那一个”和“自己心里的这一个”之间,来回打量。不是非要砸了那杆秤,而是慢慢明白,秤砣得攥在自己手里。别人的看法可以参考,但不能让它当了裁判。真正的“自我认同”,大概就是在纷乱的声音里,还能听清自己心跳的节奏;在各种各样的标签雨中,还能摸到自己生命的轮廓。
老张喝完最后一口茶,站起来伸了个懒腰:“得,不刷了。趁天没黑,我去公园遛遛我那画眉鸟,它今天还没亮嗓子呢。”你看,他这也算是在“一个叠一个”之间,给自己找了个舒坦的落脚点。外面的标签世界依然热闹,但心里头属于自己的那一块,亮着灯,就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