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仙过海叁片八
八仙过海叁?片八
这标题看着有点怪吧?像是把老话“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”给拧了一下,又像在猜什么谜。其实啊,我头回见着这串字,也愣了半天。它印在一张旧碟片的封套上,字迹都晕开了,就这七个字还依稀可辨。那碟片是我在老家阁楼翻出来的,裹着一层灰,压在几本旧历书底下。
我拿着碟片对着光瞅,塑料壳子泛着彩虹似的油光。背面贴着手写的标签,写着“2003年夏,老友聚”。心里咯噔一下,忽然就想起些模糊的片段。那会儿网络还没现在这么无孔不入,大伙儿想留点纪念,得靠这种小小的、实实在在的载体。所谓“叁?片八”,我琢磨了好久,后来一拍脑门——会不会是“叁碟片,八个人”?
把碟片塞进那台快成古董的电脑光驱,嘎吱嘎吱响了老半天。播放器跳出来,画面糊得像是隔了层毛玻璃。先是晃动的镜头,对准一桌杯盘狼藉的饭菜,接着镜头一转,八个年轻人挤在镜头前,脸都红扑扑的,对着画面挥手。背景是河滩,远处能看见粼粼的水光。有人起哄:“咱们这也算‘八仙过海’啦!过了这河,可就得各奔前程咯!”
原来是这样一场“八仙过海”。不是神话里腾云驾雾的神仙,是二十出头、即将被生活推往四面八方的年轻人。他们约定,每年聚一次,用这摄像机记录点啥,刻成碟片。叁年下来,攒了叁张碟。标签上那个问号,大概是因为不知道这聚会能持续到第几年吧。“片八”,或许是他们自嘲,像八部独立的电影,各有各的剧本了。
我看着那些模糊又鲜活的影像,心里头有点胀胀的。第一年,他们还在河边打水漂,争论谁去大城市谁留家乡,眼里全是憧憬。第二年,人齐了,但话少了些,有人开始叹气,说工作不顺。第叁年,镜头前只剩下六个人,有两个说“加班,实在赶不来”。聚会从河边大排档,挪到了谁家的小客厅。
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“各显神通”么?为了生活,有的在职场里钻营,有的做起小本买卖,有的咬着牙继续读书。神通未必是惊天动地的本领,更多时候,是扛住日复一日的耐力,是在现实里扑腾却不沉下去的那股劲儿。那些碟片,成了他们共享记忆的载体,笨拙,却沉甸甸的。
我忽然觉得,这“叁?片八”比任何清晰的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。那个问号,是留给时间的,是面对未知的诚实。而“片八”,是即便分散,也曾在某一刻,被同一段光线记录在同一张载体上的证明。它不承诺永远,只印证曾经。
影像放完了,最后一段是空镜头,对着静静流淌的河,拍了很久很久,只有流水声。他们当年说过的那条要“过”的“海”,原来不是地理上的河,而是时间,是成长,是不得不面对的生活本身。八仙凭着各自的“神通”渡过去了,渡得好不好,只有自己知道。但那叁张小小的碟片,却像叁个时空的锚点,把一段轻飘飘的青春,给稳稳地钉在了那里。
电脑光驱的读盘灯熄了。我把碟片退出来,擦干净,又放回了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。有些东西,不用常拿出来看,只要知道它在那儿,心里就挺踏实。就像知道那条河还在流,虽然当年岸边的人,早已散落在不同的江湖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