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上班姐夫
老公上班姐夫
早上七点半，闹钟响第叁遍的时候，李伟终于从被窝里挣扎起来。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，是媳妇在准备早餐。他揉着眼睛走到客厅，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餐桌旁，慢悠悠地喝着豆浆。
“姐夫？你这么早？”李伟有点懵。张建军——他媳妇的姐夫，抬头笑了笑，手里还拿着半个馒头：“今儿去开发区那边面试，顺路过来蹭个早饭。你姐带孩子回娘家了，我一人懒得开火。”
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叁次了。李伟心里嘀咕着，面上还是笑呵呵地去洗漱。等他收拾妥当出来，媳妇已经把他的公文包和午饭便当准备好了。张建军还在那儿坐着，刷着手机上的招聘信息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“还没找着合适的？”李伟咬了口油条，随口问道。张建军叹了口气，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他看：“你看，要么嫌我四十五岁年纪大，要么就是工资开得低。以前在厂里管生产线，现在厂子搬到外地去了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又叹了口气。
这叹气声李伟太熟悉了。自从半年前姐夫下岗，这种带着焦虑的叹息就成了家常便饭。媳妇私下跟他说，姐姐家现在房贷压力大，孩子刚上高中，用钱的地方多得很。
出门的时候，两个人居然同路。李伟的公司在东边，姐夫要去的开发区也在那个方向。地铁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，张建军抓着扶手，忽然冒出一句：“还是你们坐办公室的好，稳定。”李伟苦笑，心想这个月的绩效指标还差一大截呢，但这话他没说出口。
地铁到站，李伟该下车了。张建军还要再坐五站。临走时，姐夫忽然拍拍他肩膀：“好好干。”那手上的力道有点重，眼神里有种李伟看不懂的东西。像是羡慕，又像是别的什么。
一整天，李伟坐在格子间里处理报表时，总会想起姐夫那个眼神。下午开会，经理又在强调“优化团队结构”，他心里咯噔一下。打开招聘网站偷偷看了眼，叁十五岁以上的岗位果然少了一大半。他突然觉得，空调是不是开得太足了，背上有点发凉。
下班路上，他特意绕到开发区。在公交站牌下，居然又碰见了张建军。姐夫手里拎着个文件袋，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，领带松了一半。“怎么样？”李伟问。张建军摇摇头，笑得有点勉强：“让等通知。人家更想要叁十出头的。”
两人并排走着，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。路过一个建筑工地，围挡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。张建军忽然停下脚步，盯着看了好一会儿。“其实我年轻时候在工地上干过瓦工，”他说，“手艺还行。要是实在找不到办公室的活儿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但李伟听懂了。他想起自己衣柜里那套舍不得穿的贵西装，又看看姐夫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。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媳妇发来的消息：“妈说想给姐家拿两万块钱应应急，你看呢？”
李伟没立刻回复。他望着姐夫略显佝偻的背影，突然意识到什么。所谓的中年职场，像座摇摇晃晃的独木桥，走在上面的人都不敢往下看。风吹过来的时候，每个人都得扎稳马步，谁也不知道下一阵风从哪个方向来。
回到家，媳妇已经把饭做好了。吃饭时电视里放着新闻，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说着就业市场的回暖数据。李伟扒了口饭，想起白天经理说的“结构优化”，想起招聘网站上那些隐形的年龄门槛，又想起姐夫在工地围挡前那个复杂的眼神。
晚上睡觉前，他对媳妇说：“那两万块钱，拿吧。不够的话……咱再想想办法。”媳妇翻过身来看他，黑暗里眼睛亮亮的。他没说别的，只是突然觉得，能按时上班下班，每个月按时收到工资条，有时候也是种运气。
夜深了，李伟躺在床上睡不着。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是张建军发来的朋友圈更新。没有文字，只有一张照片——窗台上那盆仙人掌，在夜灯下投出长长短短的影子。他盯着看了很久，最后轻轻按了个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