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八色色
第八色色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盯着电脑屏幕，或者刷着手机，明明没什么特别想看的东西，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，不停地往下滑。翻过一页又一页信息，眼睛扫过一张又一张图片，心里却空落落的，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，什么都看不真切。这种状态，有点像我们常说的“走神”，但又不完全是。走神是思绪飘到了别处，而这种状态呢，是思绪好像被粘在了原地，困在了一片由光影和色彩构成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沼泽里。
我姑且把它叫做“第八色色”。我们都知道光谱上有七种颜色，赤橙黄绿青蓝紫，这是物理的、客观的。可我们感知世界，哪里只靠这七种颜色呢？夕阳西下时，天边那一抹转瞬即逝的、无法命名的霞彩；深夜台灯下，书页边缘泛起的温润的旧黄；甚至是我们发呆时，眼前那片模糊的、晃动的视觉残留……这些算什么呢？它们不属于那七色，却实实在在地被我们看见，被我们感受。这“第八色”，大概就是一种游离在清晰定义之外，却又弥漫在我们日常缝隙里的观看与感受状态吧。
那么，“色”又怎么解？这里说的，当然不只是颜色。在我们的语境里，“色”常常指向一种表象，一种吸引眼球的东西，甚至带点诱惑的意味。把这两个字迭在一起，“色色”，味道就有点复杂了。它不像“看看”那么直白，也不像“窥探”那么鬼祟。它描述的，更像是一种漫无目的的、带着些许慵懒甚至迷茫的“浏览”。心思并不集中，目标也不明确，只是任由目光流连在各种光影、画面、文字的表层，浅浅地掠过，不深究，也不停留。
想想看，我们是不是经常陷入这种“第八色色”里？下班回家，累得不想动，瘫在沙发上打开视频网站，首页推荐什么就看什么，一个接一个，两个小时过去了，却记不住任何一个完整的情节。又或者，临睡前告诉自己“再刷五分钟”，结果在社交媒体上一个链接跳另一个链接，从明星八卦跳到科普知识再跳到搞笑段子，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，我们被动地接受着，脑子却像一团浆糊。这个过程里，我们看到了很多“色”，也就是各种信息表象，但它们并没有真正进入我们的内心，没有转化成有意义的认知或体验。我们只是呆在由“第八色”构成的迷雾里，时间被无声地消耗了。
这种状态挺可怕的，因为它披着一层“休闲”、“放松”的外衣。我们以为自己是在休息，是在获取信息，实际上，我们的注意力被切割得粉碎，心神在信息的浅滩上疲于奔命，得不到真正的滋养。那种感觉，就像吃了一肚子膨化食品，当时觉得嘴巴没停，过后却感到更加饥饿和空虚。我们的眼睛饱了，心却饿着。
为什么我们会忍不住滑向这种“第八色色”呢？也许是因为它太容易了。不需要思考，不需要选择，只需要一点点手指的惯性动作。它像一个最低能耗的精神避风港，让我们暂时从需要专注和费神的事情中逃开。但问题是，这个避风港并不安全，它更像一个温柔的漩涡，不知不觉就把我们卷了进去，偷走了我们最宝贵的东西——时间和专注力。
给眼睛和心，找回焦点
意识到自己处在“第八色色”里，是走出来的第一步。下次当你发现自己又开始无意识地滑动屏幕时，不妨试着停一下。真的，就一下。把手机关了，或者把笔记本合上。看看窗外，哪怕只是看看天花板，发一会儿呆。让眼睛离开那些闪烁的、跳跃的像素点，看看真实世界里稳定、柔和的光线。你会发现，那种被无数“色”包裹的焦躁感，会慢慢沉淀下来。
给自己找一个稍微需要投入一点的事情。不是那种需要巨大毅力才能开始的“正经事”，而是比如，认真泡一杯茶，看着茶叶慢慢舒展开；读几页纸质书，感受手指摩擦纸张的触感；或者就是简单地整理一下手边的书桌。这些小事，能帮你把涣散的注意力一点点收拢回来，像给一把散沙找到一个容器。当你完成它，哪怕很小，你也会获得一种“第八色色”无法给予的、实实在在的掌控感和满足感。
生活当然需要放松，需要不经意的浏览。但我们也需要警惕，别让自己长久地迷失在那片无法定义、无法滋养心灵的“第八色”里。世界真实的色彩，远比屏幕里的丰富；内心真实的回响，也比信息的噪音动听。试着拨开那层迷雾，或许，我们能看到更清晰的风景，也能听见自己更真实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