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箩桶女产
男箩桶女产
老张蹲在自家院子里，手里的烟烧了半截，烟灰簌簌地往下掉。他盯着墙角那个褪了色的蓝色塑料桶，桶沿裂了道口子，用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地粘着。这桶有些年头了，装过水，和过水泥，也腌过咸菜。他媳妇总嚷嚷着要扔，说这破玩意儿占地方，可老张每次都说：“留着吧，指不定哪天有用。”
隔壁李婶的嗓门隔着墙飘过来，是在数落她家那口子。话里话外，无非是些鸡毛蒜皮——袜子乱扔，酱油瓶倒了也不扶。老张听着，嘴角扯了扯，心里却莫名想起自家那口子。她倒不常嚷嚷，就是沉默，那种沉甸甸的、能把空气都压瓷实的沉默。就像这桶，看着能装不少东西，可你真往里扔点什么，咚一声闷响，也就没了下文。
这“桶”和“壁”的关系，琢磨起来挺有意思。你说一个家，是不是就像这么个结构？有的角色像桶，看着敞开，负责承装，好的坏的，酸的甜的，都得先接着。有的角色像壁，立在那儿，划出个边界，把里外隔开。少了谁都不成个样子。可问题是，桶装得太满，会溢；壁立得太僵，会倒。
老张想起上回儿子大学放假回来，饭桌上说起在外头的见闻，眼睛亮晶晶的。他媳妇呢，一边夹菜，一边淡淡地说：“那些虚的有什么用，把专业课学扎实才是正经。”儿子眼里的光，肉眼可见地黯了一下，后半顿饭就没怎么说话。老张当时想插句嘴，张了张嘴，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，最后还是就着米饭咽下去了。他觉得自己那时候，就像个漏水的桶，想兜住点什么，却眼睁睁看着它流走了。
这家庭里的互动，有时候真像个微妙的力学游戏。你说它是“控制”吗？好像也不全是。更像是一种习惯了的、无意识的“应对”模式。一方不断地提出要求，划定界限，像在加固那面“壁”；另一方呢，或许就渐渐习惯了容纳、承受，甚至沉默，成了那个“桶”。日子久了，桶觉得自己就该是桶，壁也觉得立着是天经地义。可那份最初让两个人走到一起的活络劲儿，那份彼此看见、互相接纳的柔软，会不会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定型里，悄悄板结了呢？
烟烫到了手，老张一激灵。他掐灭烟头，站起身，走到那个破桶跟前。他伸手，把上面粘着的、已经发脆泛黄的胶带，刺啦一声，慢慢揭了下来。裂缝还在，但桶身似乎轻松了些。他提起桶，到水龙头下，哗哗地接了大半桶清水，又晃了晃，把里面沉积的泥沙草叶都冲了出来。水清亮亮的，能照见晃悠悠的天。
也许，桶不该永远只是个容器，壁也不必永远坚不可摧。老张想着，是不是有时候，桶也能倒空自己，照见点别的；而壁呢，或许也能开扇小窗，透透气，看看外面的光是怎么洒进来的。他没有想得很明白，但觉得，晚上媳妇回来，或许可以试着聊聊儿子眼睛发亮说的那些“虚”的东西，哪怕自己听不太懂，也可以当个认真的听众。
夕阳斜照过来，把那个洗干净的蓝桶，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边。老张把它倒扣在墙角沥水。扣着的桶，圆圆的，像个小小的穹顶，又像个等待被再次翻转过来的世界。明天用它来装点什么呢？或许，装点不一样的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