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玉壶吟》丑
《玉壶吟》
说起玉壶,你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是什么?是博物馆里那温润透亮的古董,还是古诗里那句“一片冰心在玉壶”的绝唱?我呀,每次琢磨这个物件,总觉得它不像个简单的容器,倒像是个缩在历史角落里的老灵魂,肚子里装满了冷的热的、清的浊的故事,等着有缘人来听它絮叨。
玉这玩意儿,天生就带着一股子“拧巴”的劲儿。石头嘛,本该是又硬又冷的,可偏偏被匠人那双巧手,还有无数岁月的摩挲,盘出了油脂一样的光泽,摸上去竟是温的。这多像咱们身边某些人,外表看着清清冷冷,处久了才知道内里是一团暖意。壶呢,是个实用家伙,盛酒、装水、泡茶,离不开日常的烟火气。可当“玉”和“壶”碰到一块,事情就变了味。它既登得了庙堂,作为礼器彰显身份;也下得了书房,成了文人案头的一点清供。这种在“贵重”与“素朴”、“礼仪”与“性情”之间的微妙平衡,正是它最迷人的地方。
我总想象着,千年以前,某个月色清朗的夜晚,一位诗人可能就对着这么一只玉壶独酌。酒是热的,穿过冰凉的壶身,到了嘴边温度竟变得刚好。他或许刚经历了官场的不如意,心里堵着块垒。但指尖传来玉的润泽,眼前看到壶中月影的澄澈,那股子郁气忽然就化开了一些。他提起笔,未必直接写壶,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孤高与清澈,恐怕多少都沾着些玉壶的“冰心”气质。这器物精神,早就悄无声息地,从器物本身,流到了人的笔尖,化进了文化的血脉里。
你说,古人为什么偏偏爱用“玉壶”来比喻一颗澄澈的心?大概是因为,玉壶本身就是一个“守”的象征。它守住壶中的琼浆,不令其香散;它更象征着一份内在坚守,守住心头的那个准则,那份清白,不让外界的纷扰污染了去。这比直白地说“我很高洁”要含蓄得多,也有力得多。那份坚定,是温润的,也是坚硬的;是安静的,却也蕴含着力量。
放到现在,咱们的日子被各种信息塞得满满当当,像一壶不停被摇晃的水,难得清澈。这时候,回头看看“玉壶”这个意象,反倒觉得它提供了一种难得的“慢”和“定”。它提醒我们,或许心里也得有这么一个“壶”,能盛放一点属于自己的、干净的东西。无论是专注做一件事的热爱,还是对某个老道理的信仰,总得守住点什么。这份守,不是把自己关起来,而是像玉壶盛酒,让内在的东西慢慢醇化,散发出属于自己的那种“温润光辉”。
博物馆展柜里的玉壶,静静地立着,灯光下流光溢彩。我们隔着玻璃看它,看的是历史,是艺术。但若能读懂它沉默的“吟唱”,听到那穿越时空的、对于“坚守”与“澄明”的低语,我们看的,或许就是自己内心曾忽略的那片风景了。这物件的故事,说到底,还是人的故事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