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∽你迟尘别了
啊∽你迟尘别了
这声“别了”,你肯定听过,或许也说过。它不像“再见”那么正式,也不像“拜拜”那么轻快。它黏糊糊的,带着点不耐烦,掺着点求饶,有时候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。说出来的时候,尾音拖得老长,那股子复杂的情绪,全在空气里拧着。
我头一回对这句话有感觉,是小时候。夏天午后,我举着根快化掉的冰棍,非要往弟弟脖子里塞。他一边躲,一边咯咯笑,嘴里嚷着:“啊——你迟尘别了!”那个“别”字,喊得山路十八弯。这不是真生气,是嬉闹里的投降。后来,这句话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暗号,一种带着粗话的亲昵。
再大点,这话的味道变了。高中那会儿,我妈看我周末瘫在床上刷手机,能一口气从早上说到中午。从“眼睛要瞎了”说到“将来没出息”,最后总是以她拔高音量的一句“你迟尘听见没有?别玩了!”收尾。那时候觉得烦,觉得她怎么老说这个“别”字。别玩手机,别熬夜,别跟那群人混。这个“别”,成了青春里最刺耳的背景音,像一道总想关上的门。
直到后来自己离家,租了个小房子。半夜感冒发烧,浑身酸软起来找水,黑灯瞎火碰倒了椅子,疼得直抽气。那一刻,脑子里闪过的,竟然是我妈那句凶巴巴的“别了”。忽然就懂了,那声“别”里,藏着的不是什么大道理,而是一种最笨拙的着急。她怕你走弯路,怕你摔跟头,又不知道怎么好好说,只能用一个“别”字,想把所有她看到的坑,都替你拦在外面。
再后来,这话也从我嘴里冒出来过。对那个深夜还在回工作消息的朋友,我抢过他的手机,说:“啊,你迟尘别看了,天塌不下来。”对那个失恋后一杯接一杯灌酒的哥们,我按住他的杯子,说:“行了,别喝了,为这么个人不值当。”这话说出来,自己都愣了一下。不知不觉,我也成了那个说着“别”的人。原来,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,就会忍不住想对他说“别”。别逞强,别硬撑,别不把自己当回事。这好像是一种本能。
我们的人生,就是在这一声声“别了”里穿行的。小时候,是别闹;长大了,是别怕;等到能对别人说出“别了”的时候,大概才算真正体会了牵挂的滋味。这话不好听,甚至有点糙,但它直接,有劲,像一记闷拳打在棉花上,力道全被收进了心里。
现在想想,那些曾经让我心烦的“别”,都成了回不去的背景音。电话里,妈妈的话变成了“别太省,多吃点好的”。那个和你打闹的人,也各自散在了人海里。我们学会了对自己说“别”:别冲动,别放弃,别把太多事放心上。这声“别”,成了成年人的一种自我保全。
所以啊,当耳边再响起那声“啊∽你迟尘别了”的时候,不妨先别急着皱眉。停下来,品一品那话里的温度。那里面,可能藏着一段旧时光,一个把你放在心上的人,或者,是当年那个莽撞却鲜活的自己。这声“别”,是阻拦,是心疼,是没了办法的办法,是人间烟火里,最接地气的那点在乎。
生活这门课,没人教我们该怎么告别,怎么挽留。我们都是在一次次“别了”的声音里,摸索着向前。有的“别”,是为了更好的开始;有的“别”,本身就是故事的结局。听懂了这句话,大概也就听懂了,那些藏在粗声粗气里的,柔软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