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不着寸缕跪趴在地上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0:59:44 来源:原创内容

妹妹不着寸缕跪趴在地上

那是个闷热的夏夜,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来。老式吊扇在头顶嘎吱嘎吱地转,吹出的风都是热的。我推开妹妹虚掩的房门,手里还端着切好的西瓜。然后,我整个人就僵在了门口。

她就那么跪趴在地板上,背对着我,一丝不挂。皮肤在昏暗的台灯光下,泛着一种瓷器般的光泽,又像是凝固的蜡。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样子。她的身体紧绷着,手脚并用地撑在那里,头低低地垂着,长发散乱地遮住了脸。那姿态,古怪极了,不像人,倒像一只……迷失了方向的幼兽,或者一尊被遗弃的雕塑。

西瓜盘子的边缘硌得我手心发疼。我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,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。脑子里嗡嗡作响,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不是震惊或羞耻,而是一种尖锐的困惑——她在干什么?

时间好像被那台老吊扇搅成了黏糊的一团。我轻轻把盘子放在门边的柜子上,动作慢得像怕惊动一只鸟。我走近两步,才看清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,不是因为冷,空调开着呢。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颤抖。地板上,散落着几张画纸,还有一支炭笔。

“小雨?”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。

她没动,也没回答。但肩膀轻轻缩了一下。

我蹲下身,视线和她垂落的目光平行。这时我才看到,她的眼睛是睁着的,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上一处光斑,眼神空茫,没有焦点。那种空洞,比任何哭喊都让人心里发毛。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光斑旁边,有一张揉皱又展开的画。画上是一个扭曲的人形,线条凌乱狂躁,仿佛被困在纸里,正拼命挣扎着想冲出来。

我忽然就明白了。这不是什么怪癖,也不是突发奇想。这是一种她独有的、笨拙到让人心痛的表达。她是个学画画的,最近卡在了毕业创作上,怎么画都不对劲。她说她感觉不到“身体的重心”,画出来的人轻飘飘的,没有魂。她跟颜料和画布较劲,跟自己较劲,快一个月没睡过一个整觉了。

我叹了口气,没去拿毯子,也没急着让她起来。我在她旁边,也盘腿坐了下来,地板微凉。

“找不到那个‘劲儿’,是吧?”我轻声说,用的是我们小时候玩游戏时的语气。

她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,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砸在地板上,晕开一个小圆点。

“非得这样吗?”我指了指她,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,“穿件背心短裤,感觉不也一样?”

她终于开了口,声音哑得厉害,带着浓重的鼻音:“不一样……衣服是‘样子’。我……我得忘掉‘样子’。衣服贴着皮肤,它会提醒我,我是‘谁’,我该怎么‘摆’。可我现在不想知道我是谁,我只想知道……一个身体,它只是它自己的时候,到底是怎么‘呆’着的。”

她停顿了很久,呼吸慢慢平复了一些。

“哥,我觉得我里面是空的。”她又说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画笔碰不到真的东西。我想知道,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,当‘我’也不存在的时候,这个躯壳……它最本来的重量,压在膝盖上、手掌上,到底是什么感觉。这地板很硬,硌得我骨头疼,但这种疼……是实在的。”

我静静地听着。窗外的知了叫得撕心裂肺。我忽然想起她小时候,总爱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,一看就是半天,小屁股撅得老高。那时候的她,和世界之间没有隔阂。而现在,她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,褪去所有社会赋予的“衣裳”,只是想再一次,触摸到一点真实的东西,哪怕那真实是坚硬的、冰冷的,甚至令人尴尬的。

艺术的表达,有时候就是这么笨,这么赤裸,这么不顾一切。它不总是优雅地坐在画架前。它可能就是这样,狼狈地、毫无防备地跪趴在生活的尘埃里,去寻找那一丝近乎疼痛的“实在感”。

我没再说什么安慰或鼓励的话。那些话此刻都太轻了。我只是陪她坐着,在这个闷热的、有点荒诞的夜晚,听着吊扇的噪音,看着地上那几张挣扎的画。过了很久,她深深吸了口气,又缓缓吐出,身体那股紧绷的、对抗般的力量,好像随着这口气,慢慢泄掉了,变得柔软下来。

她侧过头,看了我一眼,眼睛还是红的,但那股空茫散去了些,换上了一点熟悉的、属于我妹妹的羞赧和疲惫。我这才站起身,走到衣柜前,拿出她常穿的那件宽大旧罢恤,轻轻披在她汗湿的背上。

“西瓜在门口,再不吃就不冰了。”我说,转身带上了门,留她一个人,在那个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战争的空间里,慢慢收拾自己,还有她那份执拗的、滚烫的真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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