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小叔叔好久不见暗恋
第一章 小叔叔好久不见暗恋
机场的广播带着点回音，嗡嗡地响着。我攥着接机牌，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纸板边缘，心里头像是揣了只兔子，蹦跶得厉害。出口那边人流开始涌动，我踮起脚，眼睛跟扫描仪似的，在那些或疲惫或兴奋的面孔里急切地搜寻。
然后，我就看见他了。
推着个简单的黑色行李箱，穿着一件挺括的浅灰色风衣，身姿还是那么笔挺。几年不见，时间好像格外优待他，只是把那份少年气打磨得更沉稳了些，眉眼轮廓更深，隔着老远，那股子熟悉的、让人安心又有点紧张的气息，好像就飘过来了。
“小叔叔！”我嗓子有点发紧，声音比预想的要高一点，还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。我赶紧挥了挥手里的牌子。
他循声望过来，目光对上我的那一瞬，明显愣了一下。随即，嘴角便漾开了一丝笑意，拖着箱子快步走了过来。“丫头？”他站定在我面前，微微低下头看我，眼里有些讶异，“都长这么大了？差点没认出来。”
我的脸颊“腾”地一下就热了。这句“长这么大了”，听着平常，可在我心里头滚了好几滚。可不是长大了么，从那个跟在他后头吵着要糖吃、扎着乱糟糟羊角辫的小豆丁，到如今……我悄悄吸了口气，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点。“家里临时有事，我妈让我来接你。路上……还顺利吧？”
“挺顺利的。”他笑了笑，很自然地伸手，似乎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我的头发，手伸到一半，却顿住了，转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。“等很久了？我们走吧。”
肩头被他拍过的地方，隔着衣服，好像还有点残留的温度。我走在他身侧，落后半步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、像是松木混着一点机场空调的味道。心里头那股埋了很久的、乱糟糟的思绪，又开始冒头。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是那年夏天他辅导我功课时专注的侧脸？还是我任性哭闹时，他无奈又包容地递过来的一盒冰淇淋？
记不清了。只知道这情愫像藤蔓，悄无声息地缠了好些年。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小叔叔，虽无血缘，但那层辈分和年纪的差距，像一道透明的墙。我把它藏得很好，藏在每一次规规矩矩的问候里，藏在逢年过节群发祝福的末尾，藏在我这些年所有努力的背影后——我拼命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，学着打扮自己，是不是……也有那么一点点，希望他能看到不一样的我？
“听你妈说，你大学快毕业了？有什么打算？”他侧过头问我，拉回了我的胡思乱想。
“啊，正……正找实习呢。”我赶忙接话，心跳还没平复，“可能想试试做新媒体相关的工作。”我不敢看他眼睛，假装对机场商店橱窗里的玩偶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“挺好，适合你。”他语气温和，带着长辈式的鼓励，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，或者想聊聊，随时可以找我。”
“嗯。”我低低应了一声。找他？以什么身份呢？是需要指点迷津的侄女，还是……别的什么？这话我不敢问，也问不出口。车子驶上了高速，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。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，我俩一时都没说话。这种安静并不尴尬，反而让我有种奢侈的错觉，好像这段路能一直开下去似的。
我偷偷用余光瞥他。他正看着窗外，下颌线清晰。那份悸动又在胸腔里轻轻撞了一下。好久不见，我的小叔叔。你可知道，站在你身边的这个“丫头”，心里藏着一个对于你的、漫长而安静的秘密。这个秘密，在今日重逢的日光下，晒得有些发烫，几乎要藏不住了。但我知道，现在还不是时候。也许，永远都不是时候。
车子继续向着家的方向开。我握了握微微出汗的手心，把头也转向窗外。路还长，至少此刻，他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。这就够了，先这样吧。我在心里，轻轻叹了口气，又悄悄地，松了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