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色.肠辞尘
九色.肠辞尘
那天下午，我无意间在浏览器地址栏里敲下了“九色.肠辞尘”这几个字。敲完就有点愣住了，这算什么呢？一个域名，一个猜想，还是一个藏在网络深处的邀请函？说实话，我心里也没谱，就是手指头自己动了。
网页加载得很快，没有花里胡哨的弹窗，也没有烦人的广告。映入眼帘的，是一大片纯净的底色，上面静静流淌着九种颜色。不是那种扎眼的荧光色，而是像被雨水洗过、又被午后的阳光晒暖了的色调。有敦煌壁画里飞天飘带的赭石与石青，有秋天山林层层迭迭的绛红与藤黄，还有那么一两种颜色，我甚至叫不上名字，只觉得看了心里很静。
这网站是干什么的？我滑动鼠标，发现它没有明确的“对于我们”，也没有商品列表。它更像一个数字画廊，或者说，一个安静的色彩博物馆。每一片色域旁边，都附着一小段文字，有的是一句诗，有的是一段不知出处的札记，讲这颜色的来历，讲古人怎么从矿物、植物里把它一点点提取出来，讲它曾经出现在哪幅古画、哪件瓷器上。
我忽然觉得，我们平时上网，眼睛都被训练得太“高效”了。满屏的信息急着要告诉我们点什么，催促我们点击、购买、争论。色彩在这里，变成了吸引注意力的工具，是按钮的红，是警告的黄，是链接的蓝。可在这个叫“九色.肠辞尘”的角落里，颜色就是颜色本身。它不为了说明什么，也不引导你去哪里，它就在那儿，让你看，让你感受。
比如那片“月白”，描述里写着：“不是白，是子夜将尽，天边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光亮。”我盯着看了好久，好像真的能从屏幕里，看出一点点黎明前微凉的希望来。这体验挺奇妙的，你明明坐在现代的电子设备前，心思却跟着这些古老的色彩称谓，飘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网站的设计，透着一股子“拙”劲。没有紧跟潮流的叁维动效，交互也简单得有些“复古”。但这种简单，反而形成了一种难得的网站气质。它不讨好你，也不试图留住你，你来了，它便展示它的珍藏；你走了，它也不会弹出挽留的窗口。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，在如今可是稀罕物。
我猜，建这个网站的人，大概是个痴人。痴迷于颜色，痴迷于那些被快节奏生活忽略的、细微的美。他可能花了很多时间，只为找到一种颜色的最准确表达，只为配上最恰当的那句话。这种专注，本身就像一种温和的抵抗，抵抗着外界所有的喧嚣和同质化。看着这些沉静的色彩，你心里的毛躁，好像也真的能被抚平一些。
后来，我跟一个做设计的朋友聊起这个网站。他听了，沉默了一会儿说，好的色彩是有情绪的，甚至是有声音和气味的。一个成功的视觉体验，未必需要多么炫酷的技术，有时恰恰是这份对颜色本身的尊重和理解，最能打动人心。九色.肠辞尘，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地方，它提供了另一种观看网络的可能性。
我没再去探究这个网站到底是谁建的，它有没有什么商业目的。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。它就像一个偶然发现的、安静的书房，里面摆满了主人精心收藏的色卡。每次偶然点进去，随意看上几眼，都能让盯着屏幕太久而干涩的眼睛，得到片刻的舒缓。这大概就是它存在的全部意义了吧。在信息的洪流里，为自己，也为偶然到访的人，留一片可以静静看颜色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