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久久久
草久久久
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，那些长在墙角、砖缝、或者路边不起眼角落里的草。它们不是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花卉，也不是田野上整齐的庄稼，就那么自顾自地绿着，一季又一季。
我窗台下就有一小丛。起初只是零星几根，嫩生生的，风一吹就倒伏下去。我也没在意，想着过些日子或许就枯了。可没想到，一场雨过后，它们反而更精神了，叶片舒展开，绿意也深了一层。再后来，它们竟然蔓延开一小片，毛茸茸的，像给灰扑扑的水泥地镶了道不规则的边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日子。老屋后面有一片荒坡，那是我们的“百草园”。那里的草才叫一个茂盛，能没过我们小孩子的膝盖。狗尾巴草、车前草、蒲公英，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。我们就在里头疯跑，捉蚂蚱，找“幸运草”。那时候的时间，仿佛和那些草一样，长得没有尽头。一个下午，就像一辈子那么长，可以慢悠悠地看云，看草尖上的露珠怎么被太阳晒干。
外婆常说，草是命最贱的，也是最硬的。你踩它，它弯弯腰，过一夜又挺直了；你把它拔了，只要根还沾着点土，有点雨水，它又能活过来。这话我当时听着，只觉得是老人家的唠叨。现在想想，里头有种很朴素又很坚韧的道理。这种生命的韧性，就藏在那些看似柔弱、随处可见的绿色里。
城市里的草，生存空间要逼仄得多。它们得在柏油路的裂缝里，在墙体的剥落处，甚至在下水道的格栅边，为自己争一点土壤，争一线天光。它们的姿态，也就不那么舒展了，往往是歪斜的，紧贴着地面。但你仔细看，它们的根系，一定在看不见的地方，用尽全力向下、向四周扎去，寻找那一点点维系生命的养分。这何尝不是一种沉默的日常坚守呢？
我们人啊，有时候真该学学草。生活里难免有被“踩”一脚的时候，有遇到干旱、遇到石头的时刻。焦虑、压力，像无形的脚，随时可能落下来。我们会觉得喘不过气，觉得快要蔫了。这时候，或许可以想想那墙角的草。它不抱怨，也不声张，只是把所有的力气，都用在“活下来”这件最简单也最重要的事上。把根扎稳，把叶子朝向有光的地方。这种看似被动的姿态，其实蕴含着巨大的主动。
草的世界里，没有“速成”。你很少看到草在一夜之间长成一片森林。它就是一寸一寸地绿，一天一天地蔓延。今天比昨天多一片叶子，这个月比上个月多占一小块地方。它的生长，是静默的，是累积的，需要极大的耐心。而我们身处的时代，什么都求快，消息要秒回，成功要趁早。我们看着别人飞速地成长、变化，心里难免着急，觉得自己像棵长错了地方的草。
可是，快有快的风景，慢有慢的从容。草的那种“久久”的劲儿，是一种更深厚的力量。它不追求瞬间的绚烂，它要的是一种持久的生命力，是春风吹又生，是“野火烧不尽”。这种长久，不是僵化的停滞，而是一种动态的平衡，是与环境磨合、共生后的稳定状态。就像我窗下那丛草，它不急着开花，也不急着长高，只是稳稳地绿在那里，陪着季节变换，陪着日升月落。
下次当你路过一片草地，或者注意到脚边那棵孤单的草时，不妨停下来看一看。看看它的颜色，它的姿态，想象一下它在地下的根系。它或许在告诉你：别慌，慢慢来。把根扎得深一点，再深一点。阳光会来的，雨水也会来的。而你要做的，就是像草一样，久久地，绿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