艳妇短篇系列500篇
艳妇短篇系列500篇
老陈最近发现街角那家旧书店,总在傍晚亮起一盏暖黄的灯。他推门进去,空气里是纸张陈腐又亲切的味道。店主是个寡言的老头,只抬了抬眼皮,便继续埋首在一本厚书里。书架深处,老陈的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,忽然停在一套没有名字的线装册子上。他抽出一本,封面是暗红色的绢布,边角已磨得发白。
翻开第一页,墨香混着些微的霉味扑面而来。故事开头便是一个雨夜,女人穿着藕荷色的旗袍,站在老式留声机旁,唱针划出咿咿呀呀的曲调。这故事不讲究什么宏大叙事,笔触全落在细处——旗袍开衩处隐隐露出的小腿线条,她抬手拢发时腕上一闪即逝的玉镯光泽,还有那眼神里,说不清是哀怨还是炽热的一瞥。老陈靠在书架旁,竟一口气读了叁个故事,每个都不同,却又像被同一根丝线穿着。
他忍不住去问店主。老头从老花镜上方瞥了他一眼,慢悠悠地说:“那是好些年前,一个先生寄放在这儿的。说是写了五百个对于女人的小故事,写完人就不知去向了。”五百篇?老陈心里一动。他回头看看那暗红色的书脊,忽然觉得那不像书,倒像是一扇扇虚掩着的、旧时代的门。
自那以后,老陈成了书店的常客。他一篇篇地读下去,发现这些故事的精髓,全在“分寸”二字。那些被称为“艳”的女子,其动人处恰恰不在放肆的描写,而在那欲说还休的刹那。比如有一篇,写深夜递茶时指尖短暂的相触;另一篇,是隔着窗棂,两人遥遥望了一眼便各自转身。这份含蓄里的张力,反而让老陈咂摸出更深的滋味来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风情”吧,他想,风情不在皮肉,而在那眉梢眼角流动的、活生生的气息。
读到快一百篇的时候,老陈觉察出些别的。这些女子,虽是旧时人物,身上却有种奇特的“自在”。她们在礼教的缝隙里,为自己挣得一点喘息,一点选择。或是用一支银簪换得自由身,或是用一句机锋的话,堵得旁人哑口无言。她们的“艳”,仿佛不只是外貌,更是骨子里那点不肯熄灭的活气儿。这份内在的“生命力”,让这些短篇跳出了香艳故事的窠臼。
有一天,老陈读到一个故事。女人在结局时,一把火烧掉了困住她的宅院,火光映着她平静的侧脸。合上书页,窗外已是华灯初上。他忽然觉得,自己读的或许不只是五百段逸闻,而是五百个女人在时光里留下的、淡淡的影子。她们笑过,挣扎过,活过。书店老头不知何时踱了过来,轻咳一声:“看出门道了?”老陈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门道或许有,但他更愿意就这么读下去,像走在一条悠长而静谧的回廊里,两旁的门内,是不同的灯火与人影。
那套暗红色的册子,依旧静静立在书架深处。老陈知道,剩下的故事还很长。每个傍晚,那盏暖黄的灯亮起时,他便觉得,又有几扇门,被轻轻地推开了。